風變科技CEO劉克亮在做“技術與教育的未來”的主題分享

芥末堆 李海顏 12月3日 報道

“我們本能地感受到，在教育與科技的融合之路上，有一種溫暖與冰冷的對抗。而這也折射出了行業(yè)從業(yè)者內心的矛盾，我們一方面希望技術能驅動教育的發(fā)展，但又擔心技術讓教育失去了溫度?！?br/>

11月23日，在芥末堆主辦的以“或躍在淵：教育的信心與發(fā)展”為主題的GET2020教育科技大會上，風變科技CEO劉克亮帶來了“技術與教育的未來”的主題分享。

他表示，目前教育和技術融合有兩種主流的思維方式，一種是“分離主義”，另一種是“管道論”。長期看來，這兩種觀點會對教育的發(fā)展有很大的阻礙作用，因為其背后反映的是一種隱隱的沖突，即不敢讓教育與科技有更深度的融合。

他認為，教育與科技應該更加深度的融合，應更加關注技術的作用，通過教學中臺、長歸因計算等技術為教育賦能，此外還應在法律和市場秩序方面，重視對教育技術創(chuàng)新的保護。

以下是劉克亮的演講實錄，略有刪改：

教育的“熱”與科技的“冷”

當我們想起教育時，我們會想到什么？我在搜索“教育”時，出來的圖片是這樣的：老師很偉大的形象，同學之間很親密的關系。

緊接著我搜了另外一個詞“技術”，顯示的結果是在各個企業(yè)的宣傳片里都能看到的類似圖片，一個線在城市上空飄來飄去，雖然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感覺很厲害。

當我們看到這兩組照片時，前一組的圖片是比較溫暖的，是暖色調的，但后一組照片則是比較冰冷的，偏冷色調。當溫暖的教育畫面和冰冷的科技畫面產生重疊時，我們本能地感受到，在教育與科技的融合之路上，有一種溫暖與冰冷的對抗。而這也折射出了行業(yè)從業(yè)者內心的矛盾，我們一方面希望技術能驅動教育的發(fā)展，但又擔心技術讓教育失去了溫度。

今天關注教育和技術融合有兩種主流的思維方式，一種思維方式稱之為“分離主義”，大致意思是教學中“教”的部分交由機器或者人工智能來做，而“育”的部分就交給人來做。還有一種觀點叫做“管道論”，傾向于“工具+人”的邏輯，即通過搭建技術通道，幫助老師授課。

在我看來，這兩種思維方式背后讓教育和技術之間有一種隱隱的沖突，即不敢讓教育與科技有更深度的融合，而這種觀點可能會對長期的教育發(fā)展有很大的阻礙作用。

教育的未來，其實是由今天的從業(yè)者的觀念而決定的，我們今天有怎樣的觀念，就會影響未來教育發(fā)展成什么樣。

通過對“分離論”或者“管道論”的觀察，我會覺得大家本質上是不關注技術的，大家只是將技術當作一種工具，一種錦上添花的東西。

同時，今天教育技術的融合有很多還是來自于互聯(lián)網過去的歷史，我們帶著過去互聯(lián)網的記憶，但對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新、模式的關注其實是比較少的，我們覺得好像教育也理應這樣，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但這長期來看是會阻礙教育發(fā)展的。

好的教育能力需要信息的實時生成和反饋

因此我的核心觀念有兩個：第一個是關注技術，第二個是保護創(chuàng)新。

關注技術的作用。先分享一個我高中生物老師的故事，當時這位老師還是新老師，第一次給我們上課，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課堂對著課本，把一節(jié)生物課認認真真講完。我仿佛能感覺出來，他在講完那堂課的一瞬間，心里長舒了一口氣：“這堂課終于說完了”。末了他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話：“同學們，你們都聽懂了吧？”同學們回答說：“嗯！”最后他懷著激動的心結束了他人生的第一堂課。

但在批改作業(yè)時，他卻發(fā)現同學們其實壓根就不會。這個時候生物老師就開始反思：“哦，原來在上課的過程中，學生跟我講他們會了，其實不一定是真的會了?！庇谑墙酉聛硭谏险n的時候，會仔細地去觀察到底哪些說會的人接下來做題會錯，哪些人說會是真的會。

他開始提升自己對于學生狀態(tài)的觀察能力，以及應對學生各種狀態(tài)的能力。十年之后，這位生物學老師變成了一位生物學的名師，他在生物學相關的專業(yè)知識幾乎沒有增長，但是他卻變成了一個好老師。

那我們就要問一個問題：教育的本質到底是什么？或者說，什么叫做教育能力？

為什么這個老師在十年之后的教育能力顯著上升了呢？顯然這種能力提升并不體現在專業(yè)知識領域，所以其實通過這個案例，我們已經可以模糊地感覺出一些端倪，我們再繼續(xù)思考。

過去MOOC模式之所以存在缺陷，是因為老師不應該是一個信息傳遞的主體，而應該是一個面向當下同學狀態(tài)的信息實時生成系統(tǒng)。

因為剛剛有同學拿起攝像機，我假設他對我講的內容比較感興趣，那個同學在那里玩手機，我假設他覺得我講的很無聊。我對當下的狀態(tài)進行實時的建模，生成出可能有的狀態(tài)來匹配我接下來的內容，是講個段子，還是把知識點講的更清楚，然后我開始生成了新的路徑，這些路徑在生成之后又變成反饋，最后再去迭代我的教學能力，這是宏觀的人類如何完成教學的路徑。

我們再來看這個教學邏輯的具體環(huán)節(jié)有哪些：首先要有傳感器，這個傳感器是什么？對于一個物理上的人，其實就是眼睛或者耳朵，我現在用眼睛來觀察你們每個人的狀態(tài)，然后我采集到了你們面部的表情數據，我還觀察到了你們是正在玩手機還是在睡覺，這種視覺數據。這些數據被聚類，聚類成什么呢？因為我現在不能作為多個分身在平行時空里跟你們每個人講不同的內容，所以我們必須假設你們這個群體其實是一個人，我要把這整個組織抽象成一個相對單一的個體，然后來進行一個判斷。

這個判斷用來檢驗一件事情就是你們現在所處的狀態(tài)，是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么，還是覺得我講的東西很無聊，這些判斷的結果會直接影響我接下來的策略匹配，我的策略匹配庫里面是我會用來支撐這些策略的行為，比如剛提到到的講笑話或倒立。

接著就是對這些策略進行執(zhí)行，執(zhí)行的過程中能力調用也可能會出現問題，比如想倒立但可能體型不支持。當能力調用成功后，才開始產生具體的行動，行動完成后就有了反饋，再根據反饋優(yōu)化之前各個環(huán)節(jié)的漏洞。

通過教學中臺技術幫助老師積累教學經驗

這是微觀的人類是如何完成教學的路徑。如此繁瑣地介紹微觀，就是希望能讓大家有體感，真正的教學技術是什么？

我認為的教學技術有兩種，一種教學技術叫做教學中臺，另一種是長歸因計算。

大家天天都在談中臺，我想具體的講一講教學中臺是什么。通常情況下，年紀比較大的老師授課能力一般好與年輕的老師。除非一種情況，就是老師不在乎學生的反饋，只顧自己講，但如果他很在意學生的狀態(tài)，他的教學能力會隨著教學數據的吞吐量變大，而變得越強，因為他可以算一個好模型出來，所以有效的教齡是和教學能力呈正相關的。

我所講的教學中臺就是讓老師不需要重復計算一次模型，讓人類的教齡可以累積。

我們需要通過技術的發(fā)展來回答一個問題：每隔一百年出生的人，需要學的內容都在升級，但是每隔一百年，我們教學方案的提供者一旦新老交替，都需要重新算一個模型，如何去填平因此帶來巨大的鴻溝呢？

我們的教育需求量隨著社會發(fā)展指數級地上升，但是我們的供給方案到點清零，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如果未來的技術可以讓教學中臺變成一個很好的支撐，讓每一個教學模型，起碼前十年或前二十年的時間，不需要去重新積累，那么每個老師在成為老師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能因為技術站在“二十年教齡”的基礎上，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大幅地降低成為好老師的門檻。

再來介紹長歸因計算，這是一個相對的概念，“長歸因”是相對于“短歸因”而言的。短歸因就是我把當下的因和果，構建某種邏輯關系，然后用今天的因來預測果。但在教學里，這樣做是會出問題的。

舉個例子，在教學的過程中，會經常發(fā)生老師罵學生的現象，原因是老師發(fā)現給更大的壓力，這個學生的表現就會變好，在短歸因里面這個邏輯是成立的。后來老師就不停地強化自己罵人的能力，很多老師最后就從一個好老師變成了一個擅長罵人的老師，而學生因為長期的壓力學習能力反而會變差，顯然在長歸因中，這個邏輯就是錯誤的。

因此教學過程與結果應該有更多的數據被統(tǒng)計，評價教學效果時才能有更長的數據歸因，我們才能找到更靠近真理的真相。

長歸因計算的本質是進一步釋放數據的價值。當數據和技術進一步地融入教育產業(yè)，它其實可以幫助修復很多錯誤。微觀上作用于教學策略，長期可以讓我們教育的質量變得越來越高。

從法律和市場秩序方面加強教育創(chuàng)新保護

關注創(chuàng)新保護的作用。今天一些企業(yè)關注技術的方式，就是看看別人做了什么，然后拿來抄襲，其實這是非?？植赖氖虑?。

教育技術的發(fā)展關乎于人，和醫(yī)藥類似，有著非常長的實驗和研究周期。而呈現的結果因為直接面向用戶，也難有非常有效的防止盜竊知識產權的方法。

當前存在的現狀是，誰敢做新東西，就意味著誰的成本更高，就意味著誰的死亡率更高。這就必將導致劣幣驅逐良幣現象的發(fā)生，在利益的驅使下未來教育技術的走向無人問津，更多人變成投機主義，嘗試用節(jié)約或者直接省去創(chuàng)新周期的辦法來贏得市場競爭，造成摧毀、阻礙創(chuàng)新的惡果。

對教育行業(yè)從業(yè)者來說，創(chuàng)新保護的本質是保護教育行業(yè)發(fā)展，而保護教育行業(yè)的發(fā)展就是推動社會發(fā)展。我認為兩種方法可以改變當前的局面：一是從政策、法律層面建立健全知識產權、尤其是面向教育行業(yè)的相關知識產權的保護法；二是建立良性競爭的商業(yè)文明。

尤其是后者，非常依賴今天的我們。我曾經看到過一個真實的案例，一個公司的人把另外一家公司的一位年輕產品同學給挖了，告訴他，你來我們公司就做一件事，就是抄襲一個和之前公司一模一樣的產品。

這位年輕人拒絕說：“我認為抄襲是不對的?！边@時候會有所謂前輩告訴他說：“你太年輕了，你不懂，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逼鋵嵨疫@時候特別想站出來為這位年輕人說一句話，告訴他“你是對的”。

這件事不能僅僅從道德層面考量對抄襲者進行譴責，其實整體的教育產業(yè)的特殊情況要求我們必須客觀的看待它，如果技術只是過去互聯(lián)網領域的工具性應用，創(chuàng)新周期非常短，抄襲可能對于產業(yè)并沒有形成真正意義上的組織摧毀或者阻礙創(chuàng)新的態(tài)勢。但是教育不一樣，因為教育技術投入的周期太長了，不同教學方案的差異對于學生的影響，這個周期可能就是一到兩年，所以對教育創(chuàng)新的排斥是對教育未來的發(fā)展有毀滅性作用的。

如果經濟上落后會讓我們失去很多東西，但是如果教育上落后會讓我們輸掉一切，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經常討論我們遇到的諸如經濟、政治等方面的問題，但最后歸根到底都可以討論到教育問題上來。

我們如何真正解決教育問題？怎么去推動？其實我們國家已經有很好的規(guī)劃了，在未來我們一定會推動一個良性的、好的、充足的、多元的教育資源的供給方式。

那我們今天應該做些什么？應該對教育和技術保持一顆更謙卑的心。對于教育和技術，我們有時都過于傲慢了，很多時候我們并沒有仔細了解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我們就盲目的說我們找到答案了，如果對教育行業(yè)的發(fā)展或者對技術的發(fā)展沒有一個更謙卑的心，我們其實很容易陷入到創(chuàng)新的停滯。此外，教育創(chuàng)新還應該有更宏觀的保護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