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學校開設網(wǎng)課督促學生 圖丨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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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谷雨實驗室-騰訊新聞（ID：guyulab），撰文袁琳、柳寧馨，編輯周安。

他們戲稱自己是“最慘的一代”，出生后趕上非典，高考趕上新冠，不僅如此，這批高三學生的下一屆經(jīng)過了全面課改，不再分科，他們甚至沒有復讀的機會。變數(shù)面前，他們有的無奈面對，有的想盡辦法自我調(diào)整，重新走上正軌，獲得勇氣。

畢竟是涉世未深的未成年人

得知有關高考的消息時，鄒宇彤剛參加完一次理綜測試。考試原本12點結(jié)束，她早早寫完了，癱坐在臥室的小書桌邊，拿手機刷起了微博——這是在家上課才能擁有的自由。微博熱搜第一顯眼地掛著“高考確定延后一個月”的詞條。瞬間沖進鄒宇彤腦子里的想法有很多，排在第一的是：完了，暑假從100天縮減為70天了。

鄒宇彤在湖北荊州念高三。武漢封城時，她恰好跟爸媽在武漢探親，一家人因此滯留武漢，在酒店里住了兩個多月。

畢竟是涉世未深的未成年人，又正值高三，雖然身處疫情中心，心里裝滿的也全是考試和隨之到來的悠長假日。假期縮短是他們頂頂在意的事。在武漢第十四中學念高三的雷欣也因為“假期計劃被打亂”覺得“很煩”。平日里她學習很用功，偷偷給自己列下很多假期計劃——購物、健身、割雙眼皮、戴牙套，還有學十字繡。

班群里炸了鍋，許多人“崩潰了”。在有關高考的通知里有一條備注，湖北省、北京市根據(jù)疫情防控情況自行調(diào)整考試時間。這意味著，湖北省的高考可能單獨進行。他們擔心“湖北卷重出江湖”，“據(jù)說很難”。他們中的多數(shù)原本期望的是早點結(jié)束煎熬的高三。

黃玉婷第一反應是失望，但冷靜下來想一想，發(fā)現(xiàn)這對自己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她是美術生，文化課本來就落后一些，一個多月前感染上新冠肺炎，在方艙和隔離點住了一個月，學業(yè)因此受到一些影響。延期給她提供了更多彌補的時間。

突至的疫情讓幾乎所有高三學生的最后一學期過得不同尋常，在武漢的學生尤甚。他們親歷了城市的停擺，目睹了同胞的崩潰，有的甚至自己也被卷入了這場疾病風暴。自己人生以來最重要的那件事，努力了十幾年眼見就要到來的最后沖刺，因此被打亂，被分散，變得充滿不確定性。

疫情期間，武漢二中校園空曠無人 圖丨東方IC

他們需要通過網(wǎng)絡參與高考復習，這對自制力是很大的考驗。更大的考驗來自心理層面。自己和家人被確診感染了，隔壁小區(qū)有人被救護車拉走了，窗外的哭聲一陣一陣傳來，這都攪擾著他們的心。

他們戲謔地稱自己是“最慘的一代”，出生后趕上非典，高考趕上新冠。這批高三學生的下一屆經(jīng)過了全面課改，不再分科，他們甚至沒有復讀的機會。變數(shù)面前，他們有的無奈面對，有的想盡辦法自我調(diào)整，重新走上正軌，獲得勇氣。

方艙的“大白”給了很多力量

黃玉婷把方艙病床旁邊的小桌子橫過來，抽屜對著床，盤腿坐在床上。這就是她的臨時書桌了。她把iPad放在書桌上，戴上耳機調(diào)大音量，四周的嘈雜聲沒有那么明顯了。她在上網(wǎng)課。

2月7日，黃玉婷被確診患上新冠肺炎。此前，她恰好到外公外婆家拜年，因武漢交通管制滯留。不久，外公外婆先后確診感染，高燒不斷，醫(yī)院床位緊張，只好在家隔離。雖然盡可能做了防護，她還是沒能幸免。確診后她被安排進了方艙。上課用的書本資料和一些生活用品，裝滿了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書包。她成了那個方艙醫(yī)院里年齡最小的患者。

起初，她沒有告訴老師同學，自己想辦法遵循學校的時間表上課。在方艙，她每天早上6點多起床，背英語單詞，吃完早飯開始上網(wǎng)課，一整天蜷在床上安靜地上課寫作業(yè)。

學習效率自然會受影響。方艙里沒有WiFi，用手機上網(wǎng)信號不太好，上課總是卡。很多人處在一個打通的空間里，雜音來自四面八方。黃玉婷靠一個iPad和一部手機學習，最開始她覺得很難適應，做題只能看著屏幕，不能在試卷上勾勾畫畫，很影響做題效率。在家里可以打印出紙質(zhì)版，這在方艙是無法實現(xiàn)的。

2月18日，黃玉婷在方艙醫(yī)院備戰(zhàn)高考 圖丨人民視覺

華中師范大學是她理想中的學校。她的成績離目標原本就有一定的距離，被感染后周折于方艙和隔離點，雖然沒有明確成績佐證，黃玉婷覺得自己成績明顯下降了。

住進方艙7天后，黃玉婷接受了第一次核酸復查。那是她兩個月來唯一一次情緒崩潰。核酸檢測仍然是陽性。這意味著她在方艙還要再住上一個周期。家里外公外婆讓她牽掛。兩個老人的癥狀加重了，外公高燒越來越嚴重，外婆也燒到39度，醫(yī)院還是沒有空的床位騰出來。交通管制下，沒有人能去照顧他們。

多重壓力下，黃玉婷覺得自己繃不住了，跑到方艙的圖書角，獨自趴在桌上，很想哭一場。平時她不喜歡跟家里人通電話，只用微信文字聯(lián)系，不視頻，也不語音，“怕聽到聲音自己會哭出來”。一個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陪她安靜地坐了很久，“他穿著白色的大大的防護服，像大白一樣，讓我很有安全感。”她說，那段時間，工作人員和網(wǎng)友的鼓勵給了她很多力量，后來都被她轉(zhuǎn)化成了學習的動力。

未來突然變得不確定，他們盡量讓眼前的事情可控

或許因為身處漩渦，黃玉婷好像反而在紛亂中獲得了平靜的力量。更多的同齡人則沒有這么淡定。

李莎總是失眠。嚴重的時候，一整晚都睡不著。她有長期失眠的毛病，靠藥物在控制。武漢封城那一天，她覺得很恐慌。失眠癥加重了，后來藥也吃完了，一直沒有再找到買藥的渠道。

李莎臥室的窗外正對著一家私立醫(yī)院。她家住在漢陽，疫情爆發(fā)不久后，那家醫(yī)院被征用做收治醫(yī)院。透過窗戶，李莎有時會聽到醫(yī)院里傳來嚎啕的哭聲。后來氣溶膠的新聞出來，她再也不敢開窗。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想學，但真的學不進去。

李莎在武漢一所中學的法語班上學，將要參加的是小語種高考。跟其他國家大學的申請方式不同，法國的學校需要高考成績。比較幸運的是，她在高二就通過了法語等級考試。沒有通過的同學，原本需要在2020上半年再次考試。而現(xiàn)在，法國也陷入了新冠肺炎的危機當中，未來突然變得不確定。

未知的高考壓力降臨到這群不滿18歲的孩子身上。如何平衡心理上的重壓？他們單一的成長經(jīng)歷，還沒有來得及上到這一課。

2月疫情最嚴重的那段時間，雷欣做了一個噩夢。夢里有人告訴她，高考提前了，她慌亂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也沒復習，那也沒復習，害怕極了，從驚慌中醒過來。

她很努力地備考。家里特地為她在學校附近租了兩室的房子，媽媽過來全職照顧她。網(wǎng)課開課后，為了方便學習，她和媽媽早早搬回租住的房子，不敢放松一點。晚上9點課程結(jié)束后，她通常要再持續(xù)學習到深夜12點半，有時甚至一點多。

雷欣的理想學府是深圳大學 圖丨東方IC

她為自己的困意感到懊惱。家里的環(huán)境讓她易困。以往在學校，她只要在課間睡上10分鐘就夠了。如今，她上午半小時的課間會睡著，中午睡20分鐘，下午20分鐘的課間也想睡覺。“我花在睡覺上的時間太多了。”她自責地說。

高考的壓力讓她精神緊繃，周邊的環(huán)境也讓她不得不高度警惕?！拔覀兗疫@邊是重災區(qū)，我真的很害怕自己感染?！彼泥従釉诜脚摴ぷ鳎砩蠒貋硭X，她一直提心吊膽。父親晚上戴口罩去小區(qū)遛彎，她又怕父親感染上，傳染給家人。兩個月來，她只出門拿過一次外賣。

緊張的時候，雷欣習慣性地清理房間。把房間打掃一遍，每科的書清在一起，然后寫一個新的計劃書，一邊清理一邊在腦子里翻騰：“我成績這個樣子怎么辦？”“明天我要開始干什么？”焦慮得無從下手。這段時間，她每隔一星期都要把這套行為重復一遍。

對于學生們來說，近距離感受死亡，可能是他們?nèi)松械牡谝淮巍?br/>

漢陽三中的高三生屠竹第一次近距離見證死亡。疫情期間，小區(qū)一位老人突然在家里上吊自殺，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并不是因為感染病毒，而是因為留守在家，孤獨無助。雖然新聞每天都在報道，但她有時會有種遙遠的感覺。這件事給了她深深的觸動。

鄒宇彤也聽說過隔壁小區(qū)類似的事情。這些與學習無關的信息，不停分散著武漢高三學生的注意力，他們需要做及時的調(diào)整，盡量讓眼前的事情變得可控。

開始做兩手準備

半個月前，詩詩參加了學校組織的三調(diào)考試?？荚囋诰W(wǎng)絡上進行，她把試卷打印出來，在沒人監(jiān)督的情況下完成考試。

成績不太如意。她在武漢漢陽一所高中文科班，平時成績維持在450分左右。這一次，她連400分都沒有上。在家上課兩個多月，也有同學成績突飛猛進。詩詩解釋說那樣的成績不太可信，她知道有同學在沒有監(jiān)督的情況下去網(wǎng)上買了答案，也有同學一邊查資料一邊答題。

按照原計劃，詩詩的寒假本來只有7天。除夕放假，初六返校。因為家到學校的路段早上擁堵嚴重，她選擇了住校。臨放寒假的前幾天，疫情爆發(fā)，學校提前放了假。當時沒有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只帶了幾本作業(yè)回家。

接下來武漢封城，開學的時間一推再推。不僅武漢，全國的學校都是如此。元宵節(jié)前后，詩詩的學校開始組織他們上網(wǎng)課。每天老師講課6個小時，一堂課從以往的45分鐘延長到2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學生做作業(yè)自習。

詩詩在家自習的書桌

“太自由了。”自由的程度讓詩詩感到慌張。網(wǎng)課讓她前所未有地意識到自己自制力的薄弱。她把這個歸結(jié)為成績下降的主要原因。臥室的一片飄窗，被她改造成一個小書桌，平日里她就在飄窗邊上課學習。網(wǎng)課用手機進行，實在太讓人分心了，聊天窗口一閃動，她就忍不住點開看。老師在群里講課，同學們在另外的群里聊得不亦樂乎。

詩詩在早晨定了4個鬧鐘。6點。6點20。6點30。6點40。兩個月里，只有一次她成功在6點40分起床。要是在學校里，這是不可想象的事。進入高三后，她習慣在早上6點起床，背書40分鐘，這個時間她的記憶力最好。這個習慣回家?guī)滋旌缶捅环艞壛?。網(wǎng)課在8點開始，她通常要7點半才能把自己叫醒。

她用“頹廢”來形容自己過去兩個月的學習狀態(tài)。但該怎么調(diào)整？她沒有主意。她跟室友約好，等開學回了學校，要把早上起床背書的時間再往前提，彌補這段時間的懶惰。

自制力對所有高三生都是考驗，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李莎注意力總是不能集中，上著課，她時常分心去想外面正在發(fā)生的事，不自覺把微博點開，一刷時間就是以小時計。她打算申請法國里昂的學校，需要480分左右的成績，而她目前的成績只有400分左右。

雷欣的成績也下降了。最令她感到困擾的是，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考試模式，沒有辦法讓她檢驗自己在學校的水平——不誠實的人太多了，平時二本都考不上的同學超了一本線20多分，有同學在考試時直接給她發(fā)消息對答案。

鄒宇彤也對自己在網(wǎng)課方式下的學習狀態(tài)不滿意。手機上的聊天消息和新聞總是讓她分心。她本來學習不差，好不容易讓成績爬升到班級第三名，滯留在外的兩個月，她害怕自己會掉到下一階段去，考不上理想的學校。

最近一次月考，鄒宇彤只考了590分，之前她可以考到600分以上。她開始為大學迷茫。她對心理學感興趣，第一志向是考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專業(yè)。但現(xiàn)在，她覺得應該做兩手準備了。再這樣發(fā)展下去，有可能考不上北師大。她跟父母分享了自己的迷茫，最后討論出了第二選擇——醫(yī)科大學的口腔學，因為能賺錢，相對也不那么辛苦。

她開始想辦法調(diào)節(jié)狀態(tài)。起初，她跟同樣容易被分心的同學商量，兩個人開著視頻學習，互相監(jiān)督對方的狀態(tài)。各自寫著作業(yè)，遇到作業(yè)太多或題太難，兩個人都忍不住開始吐槽，你一句我一句，監(jiān)督學習變成了在線“吐槽大會”。開5個小時視頻，可能有一個小時都在聊天。

詩詩想過讓爸媽來監(jiān)督自己。她決定用電腦上課，因為電腦在爸媽房間里，在他們面前，她肯定不會好意思玩手機。但事與愿違，上課互動必須跟老師連麥，偏偏家里電腦的耳機連不上麥，沒法通話。詩詩只好作罷。

“沒辦法。”詩詩無奈地說，早期她覺得很慌張，但現(xiàn)在，時間更緊迫了，她卻已經(jīng)沒有那種感覺了，“可能覺得慌也沒有用吧?！?br/>

一切重新走上正軌，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

鄒宇彤最終找到一個好辦法。2月底，跟同學視頻做作業(yè)的方案宣告破產(chǎn)之后，鄒宇彤決心要做一個學習博主，用vlog的方式記錄每天的學習狀態(tài)，強迫自己隔離手機。

每天學習開始，她打開手機攝像頭，拍自己看書做作業(yè)的過程。晚上洗澡前，她花不到半小時把整天的視頻制作成幾分鐘最多十幾分鐘的vlog，趕在12點之前放在微博和朋友圈里“示眾”。為了保證視頻的連貫性，她忍住不在拍攝的時候拿起手機做別的事。她把微博簡介特意改成“一只理想成為學習博主的美味蟹黃堡”。

這個策略意外奏效。最初是自娛自樂，從2月29日起連拍了10天，由于作業(yè)太多暫停了幾天。她居然收到了微博不認識的人的催更。她感到作為真正的學習博主的責任感，更加認真地對待這件事，學習效率也提升了。最多的時候，她有了連續(xù)8個小時專注寫作業(yè)的記錄，“本來是兩個小時都坐不住的?！彼龑@個辦法很滿意，逐漸進入穩(wěn)步上升的狀態(tài)中。

雷欣一定要考深圳大學。這個目標很早就在她心里定下。初中時，她隨爸爸到珠海玩，正好碰見爸爸朋友的女兒剛考上深圳大學，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這個學校。后來在網(wǎng)上又認識了一個深圳大學的網(wǎng)友。她的成績徘徊在一本線左右，一直不太穩(wěn)定，上深圳大學不算穩(wěn)妥。

雷欣有做計劃和打卡的習慣。這讓她能切實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感到踏實。2月18日開始，她在社交軟件上一天不落地完成了深圳大學發(fā)起的“21天打卡計劃”。打卡的最后一天，她開心地在微博上寫道：“雖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21天的打卡，但我還是會每天有計劃地完成任務的！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們九月深大見哦！”

在這之后，她又開始針對偏科的地理做詳細的計劃，每天單獨給地理定目標，細化到某單元某題，晚上再晚都要完成了才睡覺。她是一個喜歡自主學習的人，把握住節(jié)奏后，她發(fā)覺自學的效率比聽老師講課更高。

雷欣的每日規(guī)劃

在方艙醫(yī)院住了15天，又在隔離點住了14天之后，黃玉婷終于回了家。外公外婆終于順利住進醫(yī)院了，家里就她一個人。她等消毒隊的人來對家里消了毒，把家里的清潔做一遍，然后洗了個澡，吃了一碗素面——原先剩下的菜都爛掉了。全部做完以后，那天她什么也沒干，就在床上躺著。

學習重新恢復了以前的節(jié)奏。周一到周六有社區(qū)給她送飯，周末她簡單做點吃的，獨自在房子里生活著。清明節(jié)前夕，外公外婆的身體也痊愈，終于回了家?，F(xiàn)在，她可以一心投入到高考備戰(zhàn)當中了。

因為高考延期，黃玉婷之前給自己定的快速提分計劃不再適用了，時間又回到百日誓師的節(jié)點，她把計劃做了改變，針對每個學科詳細做了查漏補缺的規(guī)劃，學習進度更加從容。

壓力大的時候，黃玉婷畫畫，聽輕音樂，跟父母傾訴。哪怕是坐在畫板前什么都不做，或者隨手在草稿紙上畫幾筆，放空自己，她心里會覺得好過很多。

迷茫、慌亂、緊張，最困難的兩個多月過去了?，F(xiàn)在的他們，又以年輕人仿佛與生俱來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在新的環(huán)境下摸索到了適合自己的最佳狀態(tài)。

3月27日，武漢通往荊州的交通恢復了。鄒宇彤一家聽到消息，立馬收拾行李，一刻不停地駕車往荊州趕?！昂ε掠殖鲆馔庾卟坏袅?，學?？扉_學了?！编u宇彤說?；丶业穆飞先撕苌?，鄒宇彤覺得一切都很陌生，武漢空蕩蕩的，荊州也空蕩蕩的。發(fā)小知道她回家了，買了零食送到她家樓下，囑咐了幾句“平安健康就好”，就讓她趕緊回去了。

回家路上她很激動。她自稱是愛rap的網(wǎng)癮少女，學習之余喜歡追追熱點，看看綜藝。最近她抽空在看《青你2》，“淡黃的長裙蓬松的頭發(fā)”沖上熱搜，這個瓜她沒有落下。在回荊州的高速上，她歡快地錄了一段熱搜rap《melody》，把精髓學得惟妙惟肖。

她不再迷茫和焦慮了。一切重新走上正軌，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拔遥▽ψ约海┈F(xiàn)在的狀態(tài)挺滿意的?！彼f。

在為高考延期激動一番后，她認真對了那場理綜考試的答案。252分，自己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

疫情好轉(zhuǎn)，部分學校有序開學復課 圖丨東方IC

*文中除黃玉婷、鄒宇彤，其余人物均為化名。本文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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