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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貴族學校教書,卻把農(nóng)二代的孩子送進世界名校"

作者:Jade 發(fā)布時間:

"我在貴族學校教書,卻把農(nóng)二代的孩子送進世界名校"

作者:Jade 發(fā)布時間:

摘要:對于像王新月這樣的農(nóng)名工的孩子來說,就算接受了來自社會的部分幫助乃至物質(zhì)饋贈,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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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軼超2002年攝于復(fù)旦大學

*來源:頂思(ID:idingsi),作者:Jade

一方面,他是上海平和雙語的“網(wǎng)紅”老師,這所學校聚集了全上海最精英家庭的子女;一方面,他為農(nóng)名工的孩子創(chuàng)建了一個公益學校,近二十年間,他把一批批農(nóng)名工子弟的孩子送往國外留學,改變了一個又一個孩子的命運......

2010年的愚人節(jié)(4月1日),一個女孩收到了UWC(世界聯(lián)合學院)加拿大分校的錄取通知書,通知書上提到,學校將會為她提供全額獎學金。

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刻,女孩的反應(yīng)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充滿懷疑,“這會不會是愚人節(jié)的一個笑話?”畢竟,作為世界知名的國際高中,UWC的競爭異常激烈,更遑論全額獎學金的錄取方式了。

這個女孩叫做王新月,在考上UWC之前,她在上海城郊地區(qū)的馬路邊擺攤賣西瓜,再往前,她在上海市楊浦區(qū)的一所普通的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學習。在那里,她遇見了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張軼超。

結(jié)緣:復(fù)旦學習如何改變女孩的命運

說起張軼超和王新月的相遇,時間要拉回到19年前。

2001年的張軼超還是一個在復(fù)旦大學哲學系讀碩士的青蔥小伙。因為媒體的一篇有關(guān)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的報道,讓他萌發(fā)了接觸這些人的想法。 

張軼超有一個愛好:養(yǎng)蠶。因此,時常會去復(fù)旦大學附近的江灣鎮(zhèn)采桑葉。不同于現(xiàn)在的繁華,2001年的江灣鎮(zhèn)是一片圍著臭水溝的農(nóng)民工聚居區(qū)。

在那里,張軼超看到了彼時住在臭水溝旁的,一個用木板和石棉瓦搭建的簡陋的房子的王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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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偶遇后,張軼超跟著王新月去了她所在的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回憶起走進那個學校,張軼超仍舊是滿臉的痛心:用黑漆刷在墻上作為黑板;講臺上的粉筆盒里只能看見短小的粉筆頭……

“老師說粉筆太貴了,我們都是去旁邊的公立學校揀廢棄的粉筆頭用”,這是王新月當時告訴張軼超的。

這個場景讓張軼超深受沖擊,為了幫助這些孩子,張軼超和其他復(fù)旦的同學們自發(fā)組織,開始了在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的支教生活:為那些孩子募集書籍、體育用品和電腦;義務(wù)擔任歷史、地理、音樂等副課的課程老師,讓那些求知若渴的孩子能夠獲取更多的知識。

2002年3月,張軼超在其朋友的資助下,租下了位于國權(quán)北路久千公寓的一套三房兩廳,作為農(nóng)民工子女的一個課后可以學習和交流的地方,而后“久牽”這個名字就這么流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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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久牽”的孩子們

但即便如此,張軼超發(fā)現(xiàn)自己和同學的力量是薄弱的。對于像王新月這樣的農(nóng)名工的孩子來說,就算接受了來自社會的部分幫助乃至物質(zhì)饋贈,但然后呢?

由于沒有上海戶籍,王新月無法在上海參加高考。初中畢業(yè)后,她在上海讀了一個成人高中,又覺得讀書沒有意義,一度輟學在路邊擺攤賣起了西瓜。

命運的分水嶺發(fā)生于2009年。

那一年,有一位朋友告訴張軼超“你有沒有想過讓這些孩子去國外的國際學校讀書?”張軼超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可能。因為這些農(nóng)民工的孩子無法支付起國際學校高額的學費。

朋友繼而告訴他:他知道有這么一所國際學校(前文中的UWC)會為這些孩子提供全額獎學金,前提是他們足夠優(yōu)秀。

隨即,張軼超在西瓜攤找到王新月,并把她帶到“久牽”進行針對性地學習。

所幸,結(jié)果是振奮人心的。

2010年的4月1日,王新月如愿獲得了UWC的錄取通知書。兩年后,王新月又獲得了加拿大最好的大學之一西蒙弗雷澤大學(Simon Fraser University)的全額獎學金。

王新月是“久牽”第一個考上UWC的農(nóng)民工子弟,但不是最后一個。在她之后,幾乎每年都有一個“久牽”的孩子考進了UWC。

在媒體的報道中,大家稱之為不可能的奇跡。

但張軼超認為,這不應(yīng)該是一個奇跡,他說,這件事情不僅發(fā)生在這個孩子身上,它也可以發(fā)生在任何一個孩子身上。

當農(nóng)二代和富二代的孩子坐在同一間教室

除了“久牽”的創(chuàng)始人,張軼超在2002年~2005年之間還是是上海民辦平和學校的一名老師,教授的是IB課程體系中的TOK部分。

2005年,張軼超曾經(jīng)從平和辭職,全身心投入久牽的教育中。11年,上海民辦平和學校再次返聘張軼超回到平和。

而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孩子,他們往往家境殷實,接受的教育固然也是前沿的國際化的教育理念和教學方法,譬如:跨學科探究、PBL學習等等。而這些,是同樣生活在上海這片天空下的“久牽”的孩子們,在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所不可能遇見的。

在兩個群體之間不斷“游走”的張軼超忍不住想,當這兩個群體的孩子在同一間教室上課會發(fā)生什么?

由此,張軼超想到讓平和的孩子以志愿者的身份來到“久牽”的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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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久牽”的孩子因為張軼超遇見了國際化的教育理念,那么平和的孩子同樣因為張軼超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切身體會感受到了多元化的視野。

對于平和的學生而言,他們與身邊的同學并沒有什么不同:出生在富足的家庭,未來希望進入一所國際名校,畢業(yè)后從事高薪體面的工作,維持或提高家族的社會地位。

對于“久牽”的學生而言,他們與身邊的農(nóng)民工子弟同樣沒有什么不同:沒有上海戶籍的外來打工者的孩子。如果要高考只能離開父母回老家,留在上海就要放棄高考,重復(fù)走父母的道路。

因為張軼超,兩個不同世界的孩子們產(chǎn)生了鏈接和交集,并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世界。并彌補了各自生命里所“遺缺”的那一部分。

有一次,張軼超讓平和的孩子和“久牽”的孩子針對“外來人員子女的孩子不能在上海參加高考”這一話題展開討論。

“久牽”的孩子表示這是教育不公平的體現(xiàn);平和的孩子則認為:這是上海有限的教育資源的必然結(jié)果。

雙方的觀點并沒有問題,他們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問題。但因為這一場辯論讓這群孩子了解了對方的立場并有了更為立體和厚重的知識累積。


討論到最后,“久牽”的孩子不再一味埋怨政策的不公,而是學會了從政策、經(jīng)濟等維度分析并理解問題;平和的孩子也不再以冷冰冰的立場去陳訴自己的觀點,而是學會了以更包容的心態(tài)去理解農(nóng)村孩子的立場和他們所身處的生活環(huán)境。

“教育就是希望讓不同的個體認識到各自的不同,而后更寬容地站在更高的視野上去理解自身、理解人類”,在談及這場“交流”經(jīng)歷時,張軼超在演講中如此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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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軼超在“一席”上名為《教育的器量》的演講

當然,創(chuàng)辦“久牽” 的路并非沒有坎坷。

最開始的困難來自于資金的匱乏。那時,張軼超在平和的薪水很低,對于“久牽”所需要的物資,張軼超的工資顯得杯水車薪,但為了維持“久牽”的運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張軼超只敢去吃便宜的沙縣小吃。

“讀書讀傻了”,也是最開始部分人甚至身邊最親近的家人對他的評價。很多人無法理解,為什么他一個復(fù)旦畢業(yè)的高材生,最后落魄到連一個高中畢業(yè)的人都不如。

所幸,張軼超克服了重重困難和壓力,將“久牽”從一個三室兩廳的毛胚房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的上海的4個中心以及安徽、云南、河南各一個中心,張軼超本人更是多次獲得全人教育者提名,并是2017全人教育獎獲獎?wù)摺?br/>

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自由地探索、自由地表達、自由地創(chuàng)造”這是“久牽”的校訓(xùn),而在這短短的15個字背后承著軼超對當代教育的反思和警醒。

他曾和很多貴族學校的孩子對話,當問及他們的夢想時,他們的回答幾乎千篇一律:考入世界名?;蛘咛傩?。而問及農(nóng)名工的孩子時,他們的回答也如出一轍:考上大學。

這些都是父母乃至整個社會灌輸給他們的,這樣的價值觀顯得功利且冷冰冰。而他們的目標一旦實現(xiàn)后,往往又會被巨大的虛無所吞噬。而這并不是教育的意義和目的。

“教育的目的并不是讓我們?nèi)カ@得世俗意義的成功,而是去引導(dǎo)我們?nèi)ヌ剿髯晕?,找到自我的價值”,在一席的演講中,張軼超如此講到。

談及王新月為何會從那么多擁有漂亮履歷的候選人中脫穎而出,張軼超說是她的真誠和獨特的經(jīng)歷打動了UWC的面試官。

CEO、律師、醫(yī)生,當面試官問及候選者未來想要從事什么職業(yè)時,這是他收獲到的最多的答案。而王新月的答案獨特且讓人感動,她說她經(jīng)歷了農(nóng)村落后的教育,了解了教育資源的不公,因此想在國外求學回國后,把先進的教育理念帶到中國,帶給更多的農(nóng)名工子弟的孩子。

這便是“久牽”力量。在潛移默化中,把一個曾經(jīng)認為讀書沒有意義,寧愿輟學到街邊擺攤的孩子,塑造成一個有智識、遠見、也有溫度和情懷的下一代。

在“久牽”,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還有一個男孩,他很自卑,因為媽媽是殘疾人。但在“久牽”幫助和引導(dǎo)下,他找到了自己的自信和興趣所在。因為喜歡烹飪,他接受了專業(yè)的授課,如今他在威斯汀大酒店做面包。

結(jié)語

翻看張軼超的履歷,復(fù)旦碩士,上海知名國際學校的老師,“只因為在茫茫大地中多看了一眼”,就開始了近20年的支教生涯。這期間有5年的時間甚至于是全職在做這樣一件事。

張軼超自己曾說過“如果不做久牽,(作為上海民辦平和學校的老師)可能跟別人聊天的時候我只能說,你看我這個學生進了世界排名多少的學校,我也就成為這樣的老師了。但是做了久牽之后,作為一個教育者,我開始意識到要讓一個人成才成功,其實最重要的恐怕不是說,他將來能進排名多少的大學,而是他對自我、對世界的認識。”

“久牽”的意義和使命是什么?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久牽的使命不是給這個群體貼上一塊迪士尼的卡通創(chuàng)可貼,用那么一點可愛與善心來裝點這個世界。久牽的真正使命在于,滿足這樣一些心靈對知識的渴望,幫助他們獲得實現(xiàn)自我的信心與能力?!?/p>


素材來源:
《張軼超:擁抱現(xiàn)實的堅定理想主義者 》“ 21世紀教育研究院”官方微信公眾號,作者;秦紅宇
《打工子弟出國上名校,這是個奇跡嗎?》Vista看天下,作者:王霜霜
《“全人教育獎”得主張軼超:為流動兒童圓夢,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中國教師報,作者:褚清源  
《十年堅持,支教不懈?!熬脿恐驹刚叻?wù)社”創(chuàng)辦者張軼超——“放牛班班長”有愛有愁》新民晚報
《一方面我接觸大量隨遷子女,另一方面我在一個貴族學校教書》 一席

本文轉(zhuǎn)載自微信公眾號“頂思”,作者 Jade。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轉(zhuǎn)載請聯(lián)系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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