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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學生資助也面臨著新形勢，需要創(chuàng)新制度設計，確保學生不因貧困而失去上大學的機會，同時為經(jīng)濟發(fā)展、社會進步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源源不斷的人力資本保障。

改革開放以來大學生資助政策的歷史回顧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大學生資助政策的演變可分為四個階段，并呈現(xiàn)三大特征。

大學生資助體系的過渡階段（1977年-1988年）。1977年恢復高考制度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如何對大學生進行資助的迫切問題。當時的政策規(guī)定，大部分大學生可以獲得人民助學金，其中研究生和部分特殊專業(yè)就讀的學生獲得人民助學金的比例為100%，其他普通專業(yè)比例為75%。原來是國家職工的大學生由原來單位發(fā)放工資，不享受人民助學金。這其實是計劃經(jīng)濟體制下大學生資助政策的延續(xù)，也是和考上大學就成為國家干部、畢業(yè)國家包分配的就業(yè)和戶口體制相適應的。但這種大學生資助體制不久就暴露出一定問題，主要是無法有效地發(fā)揮調動大學生學習積極性的作用，資金使用效益不高，不利于發(fā)揮育人的效應，這為改革人民助學金提供了背景。1983年7月，人民助學金覆蓋比例下調到60%，作為替代措施，國家設立了獎學金這種資助手段。

大學生資助體系的雛形階段（1988年-1999年）。1987年7月，在進一步推行獎學金制度的同時，國家推出了助學貸款。1988年，國家不再發(fā)放人民助學金，獎學金和助學貸款成為大學生資助的主要形式。這一時期的助學貸款是無息的，資金來源于大學。當時的政策設想是通過獎學金激勵大學生好好學習，如果無法獲得獎學金，又屬于家庭困難的，則通過無息助學貸款來資助。1989年，大學開始收取學費，從1994年開始，學費水平逐漸提高。這一時期的大學生資助延續(xù)了獎學金和無息助學貸款的形式，并開始增加資助種類。1993年，特困補助政策開始實行，主要覆蓋低于當?shù)鼐用褡畹蜕顦藴示€的特困生。1994年，勤工儉學開始實行。1995 年，減免學雜費這種大學生資助方式也正式步入歷史舞臺。

大學生資助體系的定型階段（1999年-2007年）。1994年至2000年間，由于大學擴招，為彌補政府資金的不足，大學學費水平上漲較快，這給當時收入不高的家庭帶來了一定的負擔。為切實解決學費問題，國家助學貸款政策開始實行。這種國家助學貸款是有利息的，由大學所在地的商業(yè)銀行經(jīng)辦和回收，后來被稱為“校園地助學貸款”，其額度比較有保證，規(guī)模也比較大，能夠切實滿足困難大學生繳納學費的需求。從此，“獎（獎學金）、貸（國家助學貸款）、勤（勤工儉學）、補（特困補助）、減（減免學費）”的現(xiàn)代意義上的大學生資助政策開始定型。

大學生資助體系的深化階段（2007年至今）。2007年，有關部門打出一套組合拳，主要的改革內容是：增設國家獎學金和國家勵志獎學金，國家獎學金每人每年8000元，國家勵志獎學金每人每年5000元（只有困難大學生可以申請）；開始推行生源地助學貸款；增設國家助學金，平均每人每年2000元，用于困難大學生的生活費。至此，“獎（國家獎學金和國家勵志獎學金）、貸（國家助學貸款）、助（國家助學金）、勤（勤工儉學）、補（特困補助）、減（減免學費）”的大學生資助政策最終成型，并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

40年來，大學生資助政策的發(fā)展呈現(xiàn)出以下三個趨勢：一是資助金額越來越大，這是和高等教育不斷擴招、大學生基數(shù)越來越大、在校貧困生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的形勢相適應的；二是資助的種類越來越多；三是從大鍋飯式的普遍無償資助發(fā)展到了無償和有償結合、重點突出的資助體系。

新時代對大學生資助政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我國現(xiàn)行大學生資助政策中，最主要的資助形式是國家助學貸款和國家助學金，國家助學貸款主要解決學費和住宿費，是有償?shù)?，需要歸還，國家助學金主要解決生活費，是無償?shù)?；國家獎學金和國家勵志獎學金則起著鼓勵學習的作用，其中國家勵志獎學金只針對困難大學生，發(fā)揮著專門激勵這類學生的作用；勤工儉學主要起著幫助學生聯(lián)系社會、增強實踐的作用；其他兩種形式則起著補充的作用。

但經(jīng)濟、社會和高等教育的發(fā)展給當前的大學生資助政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大學生資助需要更多的資金。2017年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和?？普猩?61.5萬人，比上年增加12.89萬人；在校生2753.6萬人，比上年增加57.76萬人，研究生招生80.5萬人，比上年增加13.79萬人，在學研究生263.9萬人，比上年增加65.79萬人。雖然面臨出國就讀大學等因素的影響，在校大學生人數(shù)預計還會不斷增長，而越來越大的大學生基數(shù)決定了困難大學生的數(shù)量也會不斷攀升，客觀上需要更多的資金投入，這是大學生數(shù)量增加對資助資金的需求。另外，經(jīng)濟的發(fā)展、科技的進步，以及人才標準的提高，促使大學生必須不斷提升自己的人力資本含量，這就需要通過在學培訓、繼續(xù)深造來實現(xiàn)，而這些無不需要資金的支持。大學期間的學習培訓，如司法考試、注冊會計師等國內資格考試及特許金融分析師、北美精算師等國外資格考試的培訓，價格較高但回報不菲。繼續(xù)深造的過程中，貼近實踐、瞄準就業(yè)的專業(yè)碩士普遍學費價格較高，而專業(yè)碩士的范圍還在不斷擴大，這是大學生培養(yǎng)質量提高對資助資金的需求。數(shù)量和質量的雙重需求都需要更多的大學生資助資金來滿足。

大學生資助需要多種資金來源，尤其是民間資金的支持。既然存在大學生資助資金總量的更高需求，那么資助資金的結構是否可以優(yōu)化呢？從2017年的情況來看，全國普通高等學校學生資助資金共計1050.74億元。其中財政資金508.83億元，占比48.43%；銀行發(fā)放國家助學貸款284.20億元，占比27.05%；高校事業(yè)收入中提取并支出資助資金238.21億元，占比22.67%；社會團體、企事業(yè)單位及個人捐助資助資金（民間資金）19.50億元，占比1.85%。這其中，財政撥款仍然占了大學生資助資金總額的一半左右，民間資金占比偏低。

大學生資助要和綜合育人結合起來。習近平總書記對青年提出了“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領、有擔當，國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廣大青年要堅定理想信念，志存高遠，腳踏實地，勇做時代的弄潮兒，在實現(xiàn)中國夢的生動實踐中放飛青春夢想，在為人民利益的不懈奮斗中書寫人生華章”的期望。為更好支持青年成長，應把育人要求完全滲入到大學生資助中去，培養(yǎng)好困難大學生各方面的基本素質，提高大學生對國家和社會的責任感，提高大學生自身的集體性、組織性，使其滿足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的需要。研究證實，大學生資助會帶來綜合效應，會對大學生的繼續(xù)深造、求職意向、財務管理、社會資本等多方面產(chǎn)生影響，因此，應通過組織資助主題活動、舉辦資助主題征文等方式，培養(yǎng)困難大學生的奮斗精神，以及熱心公益、回報社會和他人的品德等，牢固樹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還可以通過其他活動如專門資助困難大學生出國訪學項目、產(chǎn)學研實踐項目等，培養(yǎng)困難大學生的專業(yè)素質。

新的外部風險也對大學生資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當前大學生需要的已經(jīng)不僅僅是學費和生活費的資助，這只是最低程度的資助保障。新時代的大學生需要不斷提升自己的人力資本含量，才能在日趨激烈的競爭中占得先機。另外，飛速發(fā)展的社會、科技產(chǎn)品的推陳出新，都是對涉世未深的大學生的巨大誘惑?；ヂ?lián)網(wǎng)金融這種新金融模式的興起，又使得對大學生的放貸更加簡便快捷，跨越了傳統(tǒng)的實體金融的桎梏，“校園貸”等亂象時有發(fā)生，而其中相當一部分受害者是困難大學生。這嚴重影響了困難大學生的學習和生活，也打亂了原有的大學生資助體系，這些現(xiàn)象構成了當前大學生資助所面臨的新的外部風險，需要認真應對。

未來大學生資助政策制度設計的創(chuàng)新

大學生資助政策的制度設計應秉持擴大化、精準化、育人化、社會化、科技化的“五化”指導方針。擴大化指覆蓋范圍要適當擴大，額度要適當提高；精準化指對困難大學生的資助要按照不同個體的實際情況有針對性地開展；育人化指不能僅僅提高金錢資助，還應結合新時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綜合培養(yǎng)困難大學生各方面素質；社會化指要把全社會都納入到大學生資助中來，吸納各方面的資金和力量參與大學生資助；科技化是指在大學生資助過程中要多運用大數(shù)據(jù)、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鑒別困難大學生，合理分配資助資金。具體而言，可以在以下方面進行創(chuàng)新。

精確鑒別困難大學生的真實經(jīng)濟狀況。這是所有大學生資助工作的前提。只有鑒別清楚困難大學生的真實經(jīng)濟狀況，才可以有針對性地對其進行資助，才能保證有限的資助資金公平地分配給所有困難大學生。由于中國地域遼闊，各地情況千差萬別，財富公開制度也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困難大學生的鑒別一直是大學生資助實踐中一個較難解決的問題。根據(jù)中國的國情，父母的收入和家庭財富（有的家庭父母收入可能很低，但財富存量不低，如城市拆遷家庭）還是支持學生就讀大學的第一選擇，應設計一定的機制清晰度量困難大學生父母收入和家庭財富水平。這個鑒別依靠教育部門很難實現(xiàn)，考慮到鑒別工作的專業(yè)性以及未來個人所得稅綜合課征的趨勢，稅務部門是更合適的部門?？梢詤⒖紓€人所得稅的課征方式，要求困難大學生父母每年向所屬地的稅務部門報送自己的收入和家庭財富狀況，稅務部門有權抽查，并對不如實申報的進行處罰。稅務部門確定和鑒別困難大學生家庭的經(jīng)濟能力，然后和教育部門以及大學共享信息，大學根據(jù)稅務部門傳遞的經(jīng)濟能力信息決定是否給予困難大學生資助以及資助多少，這是一種可選擇的方式。另一個選擇是吸引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企業(yè)參與到鑒定困難大學生的工作中來，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企業(yè)可利用自己的大數(shù)據(jù)等技術優(yōu)勢，探索和開發(fā)出適合中國國情的困難大學生鑒別機制。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企業(yè)在這方面可能更有效率，這已經(jīng)為它們回收生源地助學貸款的成功經(jīng)驗所證明。

大力吸引民間資金參與學生資助。對現(xiàn)在的大學生來說，更多的教育投資對于拓展視野、培養(yǎng)專業(yè)素質是必不可少的。吸引民間資金參與大學生資助很有必要。未來政府應采取多方面的扶持政策，包括對教育捐贈的稅收減免、財政匹配等，來滿足捐贈方的物質收益和精神收益，以充分激勵教育捐贈。

整合目前的六種資助方式，對困難大學生進行精確的評估資助。由于目前缺乏對于學生資助的整體監(jiān)控，有可能出現(xiàn)一些困難大學生獲得的資助加總超過其在校期間上學成本總和的情況，而與此同時，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其他困難大學生可能還面臨資助不夠、上不了學的窘境。因此，今后應對每個困難大學生進行整體精準資助，為每個學生建立資助檔案，由學校的資助管理人員計算出在本校就讀的上學成本的總和，待困難大學生的資助合計達到這個上學成本的總和以后，就觸發(fā)報警，后續(xù)不應再對其進行資助，這樣保證有限的資金公平合理地分配給所有需要的困難大學生，實現(xiàn)教育公平的理念。

國家助學貸款和國家助學金需要提高額度。現(xiàn)有的國家助學貸款額度本?？粕磕?000元，研究生每年12000元，主要是為了解決學費加住宿費的資金需求，但藝術類等特殊專業(yè)的學費標準已經(jīng)超過8000元，專業(yè)碩士如金融碩士、法律碩士等學費也遠遠超過12000元的水平，更不用提MBA的高學費。同時，近年來各地還有提高學費的動向，加劇了學生的壓力。未來，可以考慮按照每個困難大學生的真實學費和住宿費水平設定助學貸款額度，對這部分需求充分保障，對于助學貸款額度提高后的還款壓力問題，可考慮采用按收入比例還款的方式緩解?，F(xiàn)有的國家助學金設計的初衷是解決困難大學生的生活費，但目前的額度是每月200-300元，一般發(fā)放十個月（在校期間），實際上無法充分滿足困難大學生的生活支出，發(fā)達地區(qū)如上海，根據(jù)筆者調研的數(shù)據(jù)，學生每月生活費支出約在1000元-2000元之間，助學金恐怕需要提高到每年10000元-20000元的額度。當然，這個額度應根據(jù)不同地區(qū)的物價水平來確定。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一般課題“民間資金參與學生資助的公共財政扶持政策研究”（課題批準號：BIA130076）的階段性成果]

本文轉自微信公眾號“中國高等教育”，作者馮濤。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