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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阿飛醬 6月14日 報道

今年5月，深圳四大名校之一的深圳中學，向外界公布了其2019年擬招聘的教師名單。35人教師清一流碩士及以上學歷，清華北大的畢業(yè)生有20人，也不乏哈佛大學，倫敦大學、香港科技大學等世界名校的畢業(yè)生。

超豪華的教師招聘陣容，一時間讓外界驚嘆深圳中學的對名校學生強大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名校畢業(yè)生是否帶有光環(huán)？投入基礎教育是否是“大材小用”等觀點也引發(fā)了社會的討論。

那已經(jīng)成為老師的名校畢業(yè)生怎么看？在收集過程中，芥末堆得到的答案有些云淡風清，他們并不覺得投入基礎教育就是大材小用。而相對于師范出身的老師，非師范出身的名校學生其實面臨教學上的壓力更大。

學歷并不存在光環(huán)

如果沒有那場招聘烏龍，今年25歲的王丹或許已經(jīng)順利入職深圳證券交易所，從事著自己夢想中的外事和咨詢工作。但戲劇性往往是生活常見的注腳，已經(jīng)手握深交所offer的她，卻因面試官看簡歷時的粗心而最終被拒之門外，“他們原本是招19屆的，我是18屆的。”王丹說這話時有些無奈。

王丹一路以來，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的精準代言人。高中保送了南開大學翻譯系，本科畢業(yè)也直接保送了北京外國語大學，從事外事工作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但現(xiàn)在這個夢“啪”的一聲碎了。在教師父母的慫恿下，王丹將自己毫無教育背景的簡歷投向了深圳各大教育局的招聘會。結果還不錯，王丹最終回到自己的高中母校任教——一所位列深圳四大名校之一的學校，成為了英語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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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中學擬招聘36名名校畢業(yè)生的消息，王丹是從家長轉(zhuǎn)發(fā)的新聞中看到的，但她并不驚訝，“我們學校其實也有很多北大畢業(yè)、國外留學回來的老師。

談到成為一名中學老師是否會有學歷光環(huán)，王丹給出了否定答案。一方面，她表示自己很多同班同學都當了老師，“20多個人里有7、8個都進了學校，還有去教初中的。”而且，同期進校的新老師里也有來自名校，自己并不是少數(shù)的存在。

另一方面，非師范畢業(yè)的老師在教學能力、課堂把控上處于劣勢。忙著備課、培訓、盡快提升才是大事，985畢業(yè)并沒有帶來額外的光環(huán)。

課堂教學能力是短板

盡管起點夠高，但迎接像王丹這樣非科班出身的老師的，首先來自于課堂開展的困難。

“上課挺懵的，不知道該怎么上，就算我爸媽都是老師，但我從來沒有關心過老師是怎么工作的?！闭n堂用語上，比如把學生分成四組做小組活動，簡潔的課堂用語是"in group of  four"，但剛開始王丹會脫口而出成“Let's divide the whole class into four groups“這樣略顯冗長的句子。

除了課堂用語的尷尬，沒有課堂經(jīng)驗的王丹也不知道如何組織課堂。她回憶起一堂被她形容成“災難”的公開課，學生本身就比較安靜，和剛入職的王丹還不熟悉，一排領導坐在教師后面，每個學生都如坐針氈，生怕自己一積極就被王丹點起來回答問題，索性都不講話，“那堂課根本沒人和你互動起來，課堂氛圍很不好?！?/p>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大概四個多月，王丹只有瘋狂去聽課提升，這個學期上課的情況才有了好轉(zhuǎn)。

在這之后，科組的前輩評價王丹課堂上的“氣場不夠”，也聽到學生說自己“很年輕”。為了成為“往那一站就很有威嚴的老師”，王丹開始在穿著上下功夫，“我以前也穿的很休閑，被學生說了以后，我就只買酒紅、墨綠和深藍色的連衣裙。運動鞋也不穿了，就穿高跟鞋?！?/p>

因為教學還沒達到自己滿意的程度，王丹至今還沒在朋友圈官宣自己回母校任教的消息，“怕高中同學回學校聽我的課，等上課上得再好一些，或許會告訴大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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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繞開的事務性工作

相比王丹，結琳選擇教師這個職業(yè)則顯得更為主動。碩士畢業(yè)于中山大學英語專業(yè)的她，畢業(yè)就將職業(yè)選擇定在了教師行業(yè)，“進外企簡歷沒優(yōu)勢，培訓機構又太受限制，感覺自己的性格比較適合當老師?！泵嬖嚵藮|莞、佛山和深圳幾間學校后，她最終留在了一線城市深圳。

提到成為老師，許多新老師想象的場景或許僅是講臺與學生，然而這或許是空想，無論新老師背景如何，逃不開的事務性工作仍是常態(tài)。結琳在本科期間有過學校實習的經(jīng)驗，上課對她來說不算什么難事，但繁重的事務性的工作一度讓她有了離職的想法。

結琳最終入職了一所在深圳剛成立不久的學校。為了快速累計優(yōu)質(zhì)生源，學校給每個老師都安排了招生任務，從4月到5月，結琳忙了一個多月：白天要上課，下了班去招生宣講，晚上給家長打電話，周末再找家長約談。

招生期間的工作強度太大，結琳在學校的午休房睡了好幾周。招生之外，結琳得知新老師還要給學校的公眾號寫推文做宣傳?！耙驗閷W校人手問題，每個老師都得寫，老師們都累死了?！苯Y琳有些抱怨。

就在收集的當天，在這個本是老師們最期待的周五晚上，結琳還在忙學校舉辦一個活動，每個老師都需要在場。她趁著中間一段空閑，“溜”出來完成了這次收集，又跑著回學校參加活動，晚上接著處理招生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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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全面的綜合素質(zhì)有了用武之地

隨著越來越多非師范名校生涌入基礎教育領域，他們自身更全面的素質(zhì)，也更契合近年來國家全面推行的素質(zhì)教育發(fā)展歷程。

深圳實驗學校的趙老師告訴芥末堆，自己正在帶的“徒弟”陳伊畢業(yè)于悉尼大學。相對于國內(nèi)師范院校畢業(yè)的老師，他感覺曾在國外留學的老師，在口語教學上更有優(yōu)勢，同時班級氛圍也更加活躍。近年來，深圳中考的口語比重不斷加大，這些老師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王丹雖然在課堂藝術上還有待修煉，但就學科專業(yè)而言，翻譯和金融雙學位畢業(yè)的她有信心利用自己的學科知識背景為學生提供更準確的翻譯。

王丹回憶道，“有一次考試出現(xiàn)了‘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這個詞組，當時好多老師只能解釋個大意。但其實這算是一個術語，不能隨便翻譯，就是要叫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盡管可能在教學藝術上可能有待完善，但王丹表示希望能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讓學生更了解課本之外的世界發(fā)生了什么，不再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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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校身份之外，只是普通老師 

而撥去名校畢業(yè)生這層身份，王丹、結琳、陳伊現(xiàn)在都是非常普通的中學老師。投入基礎教育之后，擺在他們面前的更多的是成績、升學和帶班等硬性指標要求。

趙老師表示，在目前學校的體系里，學?？己说牟皇菍W術背景而是專業(yè)能力。主要是兩點：一是帶班能力，“盡量不要給學校帶來麻煩?！倍巧龑W率，“畢竟國內(nèi)還是要中考、高考?！币虼?，是不是985、海內(nèi)外名校并不重要。

進入到學校體系里，985畢業(yè)和普通師范畢業(yè)的老師也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拿著同樣的薪水，住在同樣稍顯狹窄的教工宿舍，一樣會為備課熬到凌晨一兩點，人群中誰也分不清你名校生，還是普通學校的畢業(yè)生，教學能力成為衡量一切的標桿。

談到未來的打算，王丹直言自己想在做好本職工作之外，好好練習自己的翻譯能力。結琳盡管開玩笑說著要跳槽去初中和小學，但在收集結束后，還是很認真的希望自己過幾年能評上職稱。

一切都將走上正軌，開始趨于平淡，名校身份存在感最強的時候，也許只在面試遞簡歷那一刻、或是偶爾熱鬧的新聞版面上了。

芥末堆注：文章受訪者均使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