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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偶像崇拜中的光環(huán)作用與榜樣作用之差異

作者:張宙橋 岳曉東 發(fā)布時間:

論偶像崇拜中的光環(huán)作用與榜樣作用之差異

作者:張宙橋 岳曉東 發(fā)布時間:

摘要:偶像崇拜并不只包括娛樂化、個人化和癡迷化等消極的方面,也可包括心理認同、榜樣學習、個人奮斗等積極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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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中國德育(ID:zhongguodeyu),作者:岳曉東、張宙橋

偶像崇拜的概念模型與研究假設

傳統(tǒng)意義上的偶像崇拜是指人們對作為象征上帝的人物或?qū)ο蟮某绨?。起初,偶像是一個宗教人物,他或她的精神力量或偉大吸引了他人極大的崇敬。偶像是一個令人著迷的人物,它能誘導人們的崇拜。此外,偶像可以是當代的或歷史上的人物、虛構(gòu)的或真實的人物,他們比名人更多樣化。因此,偶像崇拜和名人崇拜也有不同的測量。[1][2][3]隨著現(xiàn)代化和全球化的迅速發(fā)展,流行明星、名人或體育英雄正日益成為偶像,因為其才能、成就地位和/或外表而受到崇拜。[4][5][6][7]如果一個偶像想要吸引年輕人的崇拜,他(她)需要看起來有吸引力和真實。

在心理學上,偶像崇拜是一種沒有回報或沒有明確表達的關系,以幻想的頻繁發(fā)生為特征,它是心理認同和情感依戀的結(jié)合。[8][9]崇拜者對偶像的夸大,可能包括過度增強、理想化,甚至神圣化偶像的個人屬性,形成光環(huán)效應。由于光環(huán)效應,青少年越來越多地將自己的幻想投射到他們的偶像身上,偶像不僅是遙遠的人物,而且是有依戀感的重要人物。

(一)偶像崇拜的兩個概念模型 

關于偶像崇拜的本質(zhì),有兩個不同的概念模型: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absorptionaddictionidolatry)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identification-emulationidolatry)。(見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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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

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將偶像崇拜視作有強迫癥傾向的吸收和成癮行為,具體來說,吸收代表一個完全的注意,包括將可用的知覺、肌肉運動、想象力等完全地投入到形成對注意力對象的統(tǒng)一表征。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可能會導致錯誤的信仰,讓崇拜者相信自己與偶像有一種特殊的聯(lián)系。因此,粉絲們被鼓動著去迷戀偶像的魅力、財富和外表,并尋求接近他們。這種吸收可能會導致上癮的行為模式,因為粉絲經(jīng)常把他們崇拜的偶像視為絕對的“生命中的陽光”。

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有三個組成部分,即娛樂—社交(entertainment-social)、緊張—個人化(intense-personal)和邊緣—病態(tài)(borderline-pathological)。[10]具體來說,

  • 娛樂—社交部分指的是崇拜者因為偶像的娛樂能力而崇拜他/她,偶像成為社會互動的來源。

  • 緊張—個人化意味著崇拜者對他們的偶像表現(xiàn)出強烈的強迫性的感覺和傾向。

  • 邊緣—病態(tài)是指崇拜者對他們的偶像表現(xiàn)出無法控制的行為和幻想。

研究普遍認為,過度的偶像崇拜可能會帶來負面影響,如抑郁、焦慮、社交障礙、解離、上癮傾向、犯罪傾向、跟蹤行為以及強迫性購買。[11][12][13]偶像崇拜的高水平表現(xiàn)為對偶像強烈的個人和邊緣病態(tài)的興趣,這更可能與這些負性結(jié)果有關。

2.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

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認為偶像崇拜是一種對偶像化人物的強化或理想化屬性的認同,是對他們的一種想象的親近感,[14][15]與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不同的是,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認為偶像崇拜是每個人身份形成的正常組成部分,因此可能有利于發(fā)展崇拜者的核心自我評價。此外,偶像并沒有被神秘化為絕對的“生命中的陽光”,反而被他們的粉絲當作個人抱負和自我成長的榜樣。換句話說,受人尊敬的偶像因他們的魅力、才華和個人成就而受到贊賞,并被視為理想的發(fā)展“路標”。

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由五個部分組成,即依戀、消費、理想化、認同和浪漫化。[16][17][18]具體來說,

  • 依戀意味著與偶像建立密切的從屬關系,把偶像當作朋友或家庭成員,為崇拜者提供安全保障。因此,依戀的偶像很可能是強大的、和藹可親的和保護性的。[19]

  • 消費意味著對偶像的物質(zhì)化,偶像不再作為一個人產(chǎn)生影響力,而是作為拜物教的商品。它處理商品和與偶像相關的任何其他物品,主要來自提倡商品化的資本主義、市場娛樂和媒體行業(yè)。[20]

  • 理想化就是將偶像神圣化,使之成為神,擁有最大的力量。

  • 認同意味著將偶像作為學習和成長的榜樣。[21]在個人成長中,認同維持自我,并將自我與偶像區(qū)分開來。它促進身份的發(fā)展,這使崇拜者獨特和自給自足。[22]

  • 浪漫化指的是對偶像的喜愛或迷戀,進而對偶像產(chǎn)生一種虛幻的愛。[23]在幻想的愛中,崇拜者想象自己和偶像是相同的或聯(lián)結(jié)的。因此,崇拜者只是偶像的延伸或一部分,反之亦然。[24]

研究表明,虛幻的浪漫、具體化和美化預示著較低的身份認同。[25]認同和模仿預示著更高的自尊和認同形成。[26]有研究者還提出了將明星偶像與角色楷模區(qū)分開來的方法,即使用二分法,將明星偶像與理想主義、浪漫主義和絕對主義進行六邊形對比,將角色楷模與現(xiàn)實主義、理性主義和相對主義進行對比。[27][28]有研究報告稱,香港青年可以同時擁有偶像和榜樣,理想主義、浪漫主義和絕對主義與前者聯(lián)系更緊密,而現(xiàn)實主義、理性主義和相對主義與后者聯(lián)系更緊密。[29]此外,在對香港和深圳1,095名中學生的研究中,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是成就導向的偶像崇拜的心理機制焦點。[30]與魅力導向的偶像崇拜相比,成就導向的偶像崇拜參與者表現(xiàn)出更大的渴望去榮耀、理想化、認同、仿效并依附于所崇拜的偶像。結(jié)果表明,成就取向可以增強青少年對偶像的崇拜。

這些概念在單獨的研究中對檢驗它們的相關性是有用的。然而,還沒有研究直接考察這兩種模型之間的關系。這給本研究留下了一個空白,以便闡明不同偶像崇拜模式之間的相似性和差異性,進行澄清偶像崇拜、名人崇拜、性別、年齡和粉絲俱樂部成員身份之間關系的實證研究。

(二)兩種偶像崇拜類型的研究思考 

本研究的實證澄清是為了在前述研究的基礎上揭示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與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關系。本研究的模型融合了3個《名人的態(tài)度量表》的因子和5個《偶像崇拜問卷》的因子。從本質(zhì)上講,我們認為所有的因素都是相互判別的。同時,該模型保持了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關系以及它們對粉絲俱樂部成員身份、年齡和性別的敏感性。本研究期望發(fā)現(xiàn)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有很強的相關性(r>0.4)。此外,本研究還試圖證明它們與粉絲俱樂部成員身份、性別和年齡之間的差異關系。

換言之,澄清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關系和判別對于理解它們的原因和結(jié)果是至關重要的,這是在現(xiàn)有的關于偶像崇拜行為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的。這兩種崇拜形式都值得注意,因為它們對青少年的發(fā)展有重大影響,特別影響其問題行為和生活方式,包括違法行為和藥物濫用。[31]這兩種崇拜形式在與粉絲圈的關系和相關活動中也很重要,包括與經(jīng)濟和社會秩序相關的消費和流氓行為。[32]

香港一直是粉絲文化的天堂。[33][34][35]香港的自由市場體系加速了偶像的普及。由于香港是中西文化的樞紐和橋梁,西方流行文化紛紛涌入香港,淹沒了當?shù)氐拿襟w。香港是適合研究偶像崇拜的地方,因為雖然香港是世界體系的一個組成部分,但仍保持其文化和結(jié)構(gòu)上的獨特性。本研究將補充現(xiàn)有的研究,使人們對青少年偶像崇拜有一個更全面的了解。

(三)研究假設 

一般來說,粉絲俱樂部的會員資格提供了崇拜偶像的機會,特別是對那些娛樂界或體育界明星的崇拜。本質(zhì)上,粉絲俱樂部的功能是促進俱樂部成員的偶像崇拜。[36]人們崇拜同一個偶像,很容易形成粉絲俱樂部。因此,根據(jù)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說法,粉絲俱樂部的成員比非成員更有可能表現(xiàn)出對偶像的崇拜。此外,粉絲俱樂部的成員似乎更可能表現(xiàn)出越軌行為,如跟蹤和藥物濫用,即上文的吸收和成癮行為。[37]

相比男性,女性可能有更多的機會遇到并因此崇拜偶像。這樣的機會可以出現(xiàn)在宗教或其他團體生活,以及有關音樂的活動參與中。這種性別差異在已有的研究中已經(jīng)很明顯。[38][39][40][41][42]

年齡較大的青年可能很少有機會學習和參加偶像崇拜。與學校教育和群體生活相比,他們更傾向于追求自主、現(xiàn)實或浪漫。[43]前者會強化青少年的名人崇拜,如對娛樂界名人及網(wǎng)紅人物的關注;后者則強化了青少年的社會崇拜,如對社會模范人物和英雄人物的敬仰。[44]因此,年齡較大的青年似乎表現(xiàn)出更低的偶像崇拜傾向。

綜上所述,以下是驗證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作為偶像崇拜方式的充分性的假設。

  • 研究假設1:粉絲俱樂部的會員身份可能會提高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得分,但不一定會提高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得分。

  • 研究假設2:女性比男性更有可能獲得更高的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得分。

  • 研究假設3:年齡較大的青年可能獲得更低的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得分。

02研究方法

(一)被試情況 

一項對香港1,310名青少年的調(diào)查提供了本研究的分析數(shù)據(jù)。這些被試均是中學生或大學生。中學生來自香港不同地區(qū)的五所學校;大學生來自香港中文大學、香港城市大學、香港浸會大學、香港理工大學和嶺南大學,其平均年齡為17.7歲。所有被試中,49.3%為女性,50.5%為男性,其中有21.6%為粉絲俱樂部成員。

(二)測量方法 

本研究問卷包括《偶像崇拜問卷》(IdolWorship Questionnaire)和《名人態(tài)度量表》(CelebrityAttitudesScale)。這兩個部分的每一項都使用五分制來記錄回答,以得出從0到100的分數(shù)。因此,得分分別為0、25、50、75和100,代表最低、第二、第三、第四和最高分。結(jié)構(gòu)方程模型的驗證性因子分析部分用于消除測量中的測量誤差。[45]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測量基于《名人態(tài)度量表》,它由23個條目組成,用于測量三個維度。[46][47]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測量基于《偶像崇拜問卷》,通過15個條目來測量五個維度。[48]通過對中國社會收集的數(shù)據(jù)進行定性和統(tǒng)計分析,該方法已經(jīng)發(fā)展了十多年。[49][50][51][52]《偶像崇拜問卷》和《名人態(tài)度量表》的每個維度和條目的信度是令人滿意的(見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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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結(jié)果分析模型 

一般來說,結(jié)構(gòu)方程模型包含驗證性因素分析部分和涉及背景影響的結(jié)構(gòu)關系。因子分析部分擬合了3種模型,作為通用模型的表示方法。

模型1指定了9個一階因子,包括5個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因子及3個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因子等8個特質(zhì)因子,以及1個方法或默許因子,涉及其他8個因子的指標,作為提取其他8個特質(zhì)因子的控制因子。[53]即每項指標均反映一項特質(zhì)因子和一項方法因子,因子分析就是把特質(zhì)因子抽出來。在模型1的基礎上,模型2利用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5個因子和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3個因子來確定2個二階因子。模型2比模型1簡單,因為模型2沒有指定一階因子之間的相關性。在模型1的基礎上,模型3從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5個因子和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3個因子中確定了1個二階因子。模型3比模型2簡單,因為模型3只指定了1個二階因子來表示兩組崇拜因子。(見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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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研究結(jié)果

(一)主要發(fā)現(xiàn) 

對于原始數(shù)據(jù)的分析顯示,被試報告的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分數(shù)基本處于中下水平(M=29.5~58.1,見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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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中“認同”這一條目的分數(shù)是最高的(M=58.1),其次是“依戀”(M=54.7)。相反,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中的“浪漫化”(M=29.5)和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中的“癡迷”(M=31.0)這兩個條目得分是最低的。

這些結(jié)果凸顯了認同在偶像崇拜中的重要性。并且,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現(xiàn)象都不是非常嚴重,因為所有指標的平均分數(shù)都遠低于80。

結(jié)構(gòu)方程模型的結(jié)果顯示,所有模型都適配于數(shù)據(jù)(見表3)。即使有大量的變量輸入,標準化均方根殘差小于0.06,近似值的均方根誤差小于0.07,相對擬合度指標接近0.95。[54]然而,模型2指定了2個二階因子,是貝葉斯信息準則中最簡潔的(270963<271107或271053)。模型3只指定了1個一階因子,與模型1和模型2相比,其適配度明顯較差(相對擬合度指標為0.941<0.951或0.948)。[55]因此,模型2和模型1優(yōu)于模型3,這表明了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差異。

在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所有因子中,兩個模型的因子負荷度都很高(見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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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5個一階因子、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3個一階因子,以及在一階因子的基礎上的2個二階因子,都獲得了顯著的因子負荷或收斂效度。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一階因子與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一階因子也保持著顯著的相關性,表現(xiàn)出共同的崇拜基礎(見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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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依戀”和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癡迷”之間的相關度是最高的(r=0.722)。每個因子的收斂效度,即特質(zhì)因素的均方根,都是顯著的(0.496~0.973)。然而,方法因子的收斂度,即負荷度的均方根,是相當高的(0.408~0.470)。判別效度,即特征因子與方法因子的差,是顯著的(0.167~0.319),但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癡迷”的判別效度除外(0.025)。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因子的判別效度比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因子的低。總的來說,二者的因子是可辨別的并都具有很好的結(jié)構(gòu)效度、收斂效度和判別效度。(見表2)確定了相應的因子之后,基于模型2識別的二階因子,可以發(fā)現(xiàn)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有很強的相關關系(r=0.704,p<0.01)。這種相關關系本質(zhì)上是由于控制了背景特征和方法因子。

基于識別出的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因子,粉絲俱樂部會員身份和女性性別表現(xiàn)出較顯著的效應。這些結(jié)果支持了假設1和2,而非假設3。具體來說,粉絲俱樂部會員身份對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二階因子有顯著的積極影響(β=0.259),但與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并無此關系(β=0.130)。并且,相應的效應之間在統(tǒng)計學上是有顯著差異的(Χ2(1)=22.5,p<0.001)。這些結(jié)果支持了假設1。另外,女性性別對兩種形式的崇拜均有顯著影響(β=0.276-0.431),這支持了假設2。相反,年齡對二者均無顯著影響,這與假設3不符合。

(二)結(jié)果討論 

本研究揭示了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相似性和差異性。其相似性在于兩種形式的崇拜之間的高度相關和共同的性別差異。這種相似性維持了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之間的兼容性。此外,女性比男性具有更高的崇拜傾向。

關于兩種形式的崇拜之間兼容性的發(fā)現(xiàn)為二者未來測量發(fā)展提供了支持。鑒于現(xiàn)有測量方法的不足,這些測量發(fā)現(xiàn)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當下的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測量不涉及認同。在崇拜現(xiàn)象中對偶像的認同是很明顯的,所以當下的測量是不夠的。偶像和名人不僅僅是娛樂、消費、理想化、浪漫化或依戀的對象,他們也是隱性的教師,被其粉絲們所認同、學習和模仿。

其次,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現(xiàn)有因子表現(xiàn)出非常高的因子內(nèi)相關或收斂度,這意味著因子間存在冗余,而在西方這些因子間的內(nèi)相關更低。[56][57][58]這個發(fā)現(xiàn)表明這些測量并不像適合西方學生一樣適合香港學生。這個問題的根源也在于測量方法過于依賴單一的維度,包括外在的和病理的層面。因此,這種測量沒有深入挖掘不同形式或不同維度的偶像崇拜。這一問題的另一根源可能在于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小型信息網(wǎng)絡區(qū)域內(nèi)文化元素的集中、緊密、鞏固和自我包容。[59]這個文化特點使得偶像對年輕人各方面有著無所不在的影響。

此外,兩種形式的崇拜成分之間的具體相關關系表明,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依戀”維度與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相關性最高(r=0.694~0.722,見表6)。這一發(fā)現(xiàn)可能反映了一個現(xiàn)實:娛樂產(chǎn)業(yè)和相關媒體把對偶像的依戀作為一種有利可圖的偶像崇拜形式。相反,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認同”維度與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之間的相關性最低(r=0.470~0.489,見表6)。這恰好凸顯了兩種形式的崇拜之間的差異。

有趣的是,這兩種形式的崇拜還與粉絲俱樂部會員身份、性別和年齡有關。這些關系大多證明了研究的假設,從而進一步支持了兩種崇拜形式的有效性。粉絲俱樂部身份能預測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這一發(fā)現(xiàn)符合有關粉絲俱樂部對偶像崇拜的放大效應的理論和研究。相反,粉絲俱樂部會員身份并不會影響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這些結(jié)果僅僅反映了粉絲俱樂部是前者的典型形式。

同樣有趣的是,女性對于兩種形式的崇拜水平高于男性,這與一些理論和研究結(jié)果相一致。[60]其中,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中“浪漫化”這一維度的性別差異最大,這符合大量理論和研究結(jié)果。最有趣的是,本研究發(fā)現(xiàn),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都沒有隨年齡的增長而下降。這意味著崇拜在中學生和大學生中同樣強烈,也意味著崇拜現(xiàn)象可能會發(fā)生在所有年輕人身上。這凸顯了有關青少年崇拜研究的重要性。

(三)研究結(jié)論 

綜上所述,許多偶像崇拜并不只是為了娛樂、社交、個人化、癡迷、上映或病態(tài)的參與。這些偶像也不會有粉絲俱樂部,讓人們變得狂熱。因此,偶像可以是認同、依戀、浪漫化、理想化和消費的對象。這意味著偶像并不單一地是致病因素,他們也可以是成就和成功的良好榜樣。同時,偶像崇拜不受年齡限制,也會影響到不同年齡段的年輕人。因此,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是一個充分和完整的偶像崇拜模型,包括認同、依戀、浪漫化、理想化和消費等組成部分。這五個成分及其組合有較高的收斂和判別效度,也對粉絲俱樂部成員身份的相關性較小。換言之,偶像崇拜并不只包括娛樂化、個人化和癡迷化等消極的方面,也可包括心理認同、榜樣學習、個人奮斗等積極的方面。由此,采取什么樣的偶像崇拜模式,不僅是個人的選擇,也在于社會的引導。

(四)未來研究的方向 

本研究尚存在不足,首先就是它受限于數(shù)據(jù)收集時地點、來源和時間點的單一性。香港有其獨特的社會文化特征,無法作為世界范圍內(nèi)偶像崇拜的原型。值得注意的是,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各組成成分之間的相關性過強,這與其他地方的研究結(jié)果不同。這說明在香港青少年中,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的三個層次是尤其難以區(qū)分的,而原因可能在于自由市場環(huán)境加強了他們對偶像崇拜的吸收和沉迷。

其次,香港較為緊密和封閉的環(huán)境可能也會強化偶像崇拜。例如,在香港,偶像容易被接近,這很容易會引起沉迷、上癮和不同程度的崇拜。這種影響可能會通過許多香港年輕人所屬的粉絲俱樂部而發(fā)揮作用。無論如何,市場、娛樂、媒體和各種社會機構(gòu)都能加速偶像崇拜。偶像崇拜的增強可能會消除各種崇拜形式中的細微差別。

最后,未來的研究還應進一步比較兩種崇拜形式的內(nèi)在關聯(lián)性。也就是說,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或許能包含五個維度的偶像崇拜。值得注意的是,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不僅涉及娛樂和社會活動,還涉及迷戀、學習、模仿和鼓勵?;诠餐拍畹谋容^對于減少因概念化而產(chǎn)生的差異至關重要,而不同的概念化又依賴于特定的文化、理論和經(jīng)驗??梢酝茰y,沉湎—成癮型偶像崇拜和認同—模仿型偶像崇拜的當前測量差異可能是由于測量來源的文化差異。隨著由概念化而造成的差異的減小,將來的研究應更好地評估兩種崇拜形式的差異及其對青少年的健康成長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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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zhuǎn)載自微信公眾號“中國德育”,原載《中國德育》2021年第1期,作者岳曉東,首都師范大學心理學院,教授;張宙橋,香港城市大學社會與行為科學系,副教授。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轉(zhuǎn)載請聯(lián)系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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