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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獲諾貝爾獎經(jīng)濟學獎的《貧窮本質(zhì)》解釋了窮人深陷貧困無法自拔與“貧窮思維”有很大的關(guān)系，而這樣的“貧窮思維”在教育中也存在著。追求即時回報、只關(guān)心近憂，不愿操心長遠規(guī)劃、為了不“失敗”而抹殺孩子的天賦與個性，這三種“貧窮思維”的表現(xiàn)在教育中并不少見。要擺脫教育上的“貧窮思維”，父母還是要做到減少焦慮，計劃深遠，因為教育要看的是長線發(fā)展，而不是短期表現(xiàn)。

文丨方也，編丨Luna

Abhijit Banerjee 和 Esther Duflo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兩位經(jīng)濟學家，他們在獲得2019年諾貝爾獎經(jīng)濟學獎的《貧窮本質(zhì)》中有一個顛覆性的發(fā)現(xiàn)：窮人（日均收入低于0.99美元）之所以深陷貧困而不能自拔，不是因為他們愚蠢或者懶惰，而是他們腦海里根深蒂固的“貧窮思維”——追求眼前的確定性。

Abhijit Banerjee和Esther Duflo

不愿意孩子上免費的公立學校，反而只想讓孩子早點掙錢養(yǎng)家；不愿意將政府補貼存下來，反而去買垃圾食品、賭博和游戲機；不珍惜免費疫苗和公立醫(yī)療，更喜歡花重金去濫用抗生素的私人診所就醫(yī)。

窮人（日均收入低于0.99美元）的這些不合常理的行為的背后是“貧窮思維”，只關(guān)注眼前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而不太關(guān)注未來的收益，總是做出短期有益，長期有害的選擇，因此也就把未來的各種機會掐滅了。

比如教育的投資回報要很久才能兌現(xiàn)，窮人（日均收入低于0.99美元）便會覺得上學沒有用，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掙錢，可以解決家里的貧困。但是，他們沒有考慮孩子過早開始走上謀生之路，將永遠失去了未來發(fā)展的可能性，也讓他們無法改變自己的貧窮困境。

“貧窮思維”雖然是用來解釋為什么世界各國脫貧措施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但是，也被很多教育界人士用來審視我們的教育理念，我們會不會為了追求眼前的成功，而扼殺了孩子的天賦和潛力，從而最終影響了孩子未來的成功呢？

即時回報：被榨干的童年

“貧窮思維”的表現(xiàn)之一就是“即時回報”：不愿意為未來做打算，總是禁不住誘惑想要即時享受。

比如《貧窮的本質(zhì)》里提到的，貧困國家的政府每年投入巨額的財政補貼來改善食物短缺造成的營養(yǎng)不良，但是，這些補貼卻被用于零食、煙酒、飲料、垃圾食品、電視機、 DVD 機，因為人們迫切地想讓自己貧困匱乏的生活有點樂趣，因而也顧不上未來的長遠利益了。

那么，我們對孩子的教育有沒有“即時回報”的思維呢？

當你看到別人家的爹媽喜形于色地宣布:三歲寶寶已經(jīng)會認字讀書，書法獲獎，鋼琴六集，繪畫獲全國大獎；5歲孩子發(fā)表文章出書……你會不會很急？

在這個神童輩出的年代，這既是一種壓力也是一種誘惑。如果你也忍不住想趕緊讓孩子出成績，一則證明自己的教育方法是有效的，二則證明孩子沒有輸在起跑線上，那么，你就有可能滑入“貧窮思維”的“即時回報”陷阱。

幼兒園和小學的孩子，無論是學科學習和才藝訓練，只要稍加努力是很容易出成績的。當父母看到孩子的各種獎杯和證書，心中覺得萬分欣慰和踏實的同時，我們其實是在提前消耗孩子的發(fā)展?jié)撃?，在限制孩子未來發(fā)展的無限可能性。

心理學家Jean Piaget曾經(jīng)警告美國家長：兒童的大腦和認知發(fā)展不是越快越好，父母不要因為教育上的“高投資”而急不可耐地期望孩子出成績，父母不要人為地加速孩子的自然成長。

漫長的童年是人類進化成功的關(guān)鍵之一，兒童需要更多的探索空間，更長的探索時間，兒童對世界的好奇心極其珍貴，這對一生的成功至關(guān)重要。

根據(jù)神經(jīng)科學家Mackey博士的研究成果，兒童的大腦更加具有“可塑性”，更加容易接受新的事物，更善于探索和學習。童年時期越長，他們的大腦會在更長的時間內(nèi)保持更多的可塑性，孩子未來更加可能成功。

Mackey博士認為，兒童的好奇心也很容易被破壞，童年時期的壓力會使兒童的大腦發(fā)育過快，從而使得孩子更早進入青春期，所以不要過早地讓孩子進入競爭狀態(tài)。

從孩子天性來說，無論畫畫、彈琴還是唱歌讀書，對他們來說就是玩，他們通過玩耍去學習和探索，去理解和掌握周圍世界，去尋找自己的興趣和天賦，去獲得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感和自我效能感。

如果非要逼他們每天苦練考級或者比賽，他們會很痛苦，不僅會喪失了最初的熱愛和激情，也會停止對世界探索的好奇心。

我女兒學鋼琴就是因為“即時回報”而失敗的典型案例，如果我女兒真的在鋼琴上有興趣或者天賦的話，應該已經(jīng)被我給毀掉了。

學琴之初我還比較理性，告訴老師不參加考級和比賽，純粹就是培養(yǎng)興趣愛好。之后看到別的小朋友不斷升級和獲獎，再加上鋼琴老師有意無意地披露學生的各種獲獎信息，我就不淡定了：我花了那么多時間和金錢，我是不是應該看看我女兒在鋼琴上有沒有前途和天賦呢？

女兒之后確實也在各種比賽中獲獎了，就在我興致勃勃準備更上一層樓的時候，她卻決定放棄鋼琴。因為她說我對她的要求不斷升級，這次拿了二等獎，下次應該拿一等獎；上課從原來的一周一次變成一周兩次，比賽前還要突擊加課，實在太累了，沒意思，不想干了。自從她決定放棄那天起，我女兒再也沒有摸過鋼琴。

我朋友的女兒乖巧聰明又可愛，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鋼琴已經(jīng)十級，花樣滑冰已經(jīng)獲獎，學習成績優(yōu)異。就是這么一個同學和老師眼中的完美孩子，小學5年級的時候，突然決定放棄鋼琴和花樣滑冰，自此變成了一個沉默而普通的孩子，我想她是累了，她的熱情和興趣已經(jīng)過早地被耗干了。

我曾經(jīng)在電視上看到過一個5歲的小男孩，據(jù)說智商跟愛因斯坦差不多，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主持人的各種問題對答如流，他的小小的腦袋裝滿了知識和標準答案。

這是個天賦異稟的天才兒童，但我很擔心他日后是否能夠成為改變世界的天才級人物，因為他的童年已經(jīng)被榨干了，他過早地將精力集中在學習知識和技能上，而不是去探索和玩耍，他已經(jīng)缺少這個年齡該有的好奇心、天真和創(chuàng)造性，缺乏一種活潑潑的生命力。

也許他今后會是個成績優(yōu)異的名校畢業(yè)生，也能夠在某個行業(yè)成為精英人才，但我不知道他是否了解自己真正喜歡什么，是否對生活永遠都有不枯竭的激情，是否愿意對未知的世界去冒險和探索的內(nèi)心沖動，而這些才是能夠?qū)⒆约旱奶熨x和潛力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的原始動力。

如果一個孩子的童年被榨干，那才是真正地輸在了人生的起跑線，一個對世界沒有好奇心的孩子，最終很難發(fā)揮自己的潛力。

只有近憂沒有遠慮：誰知道孩子們的苦？

“貧窮思維”的表現(xiàn)之二是“只有近憂沒有遠慮”：只顧及眼前的事情，不愿意操心長遠的事情。

《貧窮本質(zhì)》揭示，貧困國家的人們不喜歡公立醫(yī)院見效慢、副作用小的藥物，為了讓病情盡快好轉(zhuǎn)，他們更喜歡私立醫(yī)院可以“下猛藥”，給他們提供抗生素和靜脈注射，他們也因此更加容易出現(xiàn)健康問題，一旦生大病，家中就會一貧如洗。

我們在教育上“只有近憂沒有遠慮”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

家長很容易為孩子一次考試成績不理想而大發(fā)脾氣，常常有新聞報道家長因為輔導孩子作業(yè)氣得心梗送醫(yī)院急救。但是，我們很少擔心孩子的社交能力、溝通能力、受挫能力、獨立思考能力以及對世界的好奇心。孩子每天是不是快樂？孩子的身心是否健康？也不是我們的關(guān)注的重點，而這些對孩子的未來都是很重要的。

父母現(xiàn)在最焦慮的是成績，最關(guān)心的是孩子能否考上好的小學、中學和大學，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雞娃”就是給孩“下猛藥”和打雞血，但是，我們很少去思考我們可能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雙減政策”之前，孩子們淹沒在鋪天蓋地的補習班，家長們希望孩子學得深、學得早、學得難。哪個奧數(shù)班孩子競賽獲獎多，家長們會立刻趨之若鶩，完全不顧自家孩子是不是學奧數(shù)的材料，也沒有考慮過那么難的奧數(shù)，對沒有天賦的孩子，除了打擊興趣和信心之外，到底有啥好處呢？

“雙減政策”落地之后，像北美家長一樣開始“雞”才藝。各種才藝興趣班將日程塞得滿滿的，孩子們并沒有多少喘息的機會。

中國孩子的辛苦可以稱得上世界之最了吧，父母們永遠都覺得孩子努力不夠?！冬F(xiàn)在不吃苦，就要吃一輩子的苦》、《努力不辛苦，不努力的人以后會苦》之類文章還常?？吹?，因為父母們熱衷于進行懸梁刺股和苦盡甘來的勵志教育。

天底下的父母都愛孩子，但是，被焦慮擊中的父母是不是對孩子有點太殘忍了？

有些家長說，我們知道孩子很辛苦，但是，有什么辦法呢？如果孩子考不上211或者985，基本上就在社會底層了，還談什么未來??？

可是，家長們真的知道孩子們的痛苦嗎？真的知道“雞娃”的可怕代價是犧牲未來嗎？

國內(nèi)外的各種數(shù)據(jù)已經(jīng)表明，兒童和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堪憂，2020年我國青少年的抑郁檢出率為24.6%，其中，輕度抑郁的檢出率為17.2%，重度抑郁為7.4%。

根據(jù) 2021 年美國心理健康(MHA)報告，青少年重度抑郁癥已上升至9.7%。2019 年加拿大兒童和青少年健康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20%的青年心理健康狀況不好。

現(xiàn)在的父母花費大量的時間、金錢、精力在教育上，孩子們卻越來越不快樂，焦慮癥、抑郁癥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不僅僅是媒體上發(fā)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而是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活生生的例子，心理疾病的威脅已經(jīng)離我們的孩子越來越近。

我女兒暑假回國都會和她童年時代的小伙伴碰面，小學低年級的時候，大家都是活潑好動、對世界充滿著好奇，一起嘰嘰喳喳地聊著各種話題，玩得不亦樂乎。

隨著年級的升高，國內(nèi)的小伙伴開始變得沉默了，眼里已沒有了當初那種好奇的光芒，僅有的話題也總是圍繞著老師、上課，還有成績，那份早熟襯托出我女兒的幼稚，大家越來越玩不到一起了。

小伙伴是學校名列前茅的學霸，她的父母驕傲地向我們展示著孩子的優(yōu)秀，盤算著怎樣進入最好的中學和大學的發(fā)展路徑，但是，進入高中后的小伙伴卻因為抑郁癥不得不休學了。

想起這個小伙伴我都會很心痛，我是一年又一年地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被殘忍地提前結(jié)束了童年，看著她活潑潑的生命力被摧殘，但是，她的父母應該意識不到，不是因為他們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是因為專注于學業(yè)焦慮而忽略了。

加拿大的小學和初中學習很輕松，高中的壓力陡然增大，不僅學業(yè)很緊張還有課外活動的壓力，學生的心理健康已經(jīng)成為學校最為關(guān)注的問題，學生的抑郁和焦慮現(xiàn)象在增加，我女兒學校定期會給家長開設(shè)講座，向家長傳授心理健康方面的知識。

我女兒告訴我，她的朋友中有幾個是長期服藥控制情緒的。有一次課堂上，老師讓大家談談生活和學習上的壓力，結(jié)果演變成一場大型的現(xiàn)場訴苦大會。孩子們最大的焦慮就是父母的期望太高，自己沒有信心做到，好幾個同學禁不住崩潰大哭了起來。

家長真的需要多想想孩子的未來，被打雞血長大的孩子，可能會成績滿分，知識和技能出眾。但是，即使沒有出現(xiàn)抑郁或者嚴重心理問題，他們也會像一張被過早拉滿的弓，已經(jīng)缺乏彈性，他們在人生的后半程還能否意氣風發(fā)和勇往直前呢？

不能失?。耗€性和天賦

“貧窮思維”表現(xiàn)之三是避開任何有風險的選擇，只滿足于保住現(xiàn)有的利益。

《貧窮本質(zhì)》指出，盡管有政府補貼和低成本貸款，但是只有25%的農(nóng)民使用化肥，大部分人認為與其遇到天災人禍導致化肥投資血本無歸，還不如維持目前低產(chǎn)量的現(xiàn)狀。收益總是伴隨著風險的，不愿意承擔任何風險的結(jié)果就是失去未來更大收益的可能性。

美國心理學家將養(yǎng)育方式分為兩種：

一是園丁式：父母像照料花園的園丁，打造一個安全且養(yǎng)分充足的空間，讓孩子像植物一樣茁壯成長。但是，植物最終長成什么樣是無法控制的，如果成為最高、最美麗或最長壽的植物，那都是意外的驚喜。

另一類是木匠式：父母像木匠一樣，嚴格按照圖紙設(shè)計打造符合標準的家具，孩子就像流水線作業(yè)的統(tǒng)一規(guī)格的產(chǎn)品。

園丁式育兒讓孩子順著自己的個性和天賦發(fā)展，雖然可以做到人盡其才，但不能保證孩子的優(yōu)秀和成功。例如有的孩子不擅長讀書，那么就踏踏實實地做一份自己喜歡的職業(yè)，可以是廚師、理發(fā)師，也可以是護士和幼兒園老師。那些在在科學、藝術(shù)上有天賦的孩子，則可以成為科學家和藝術(shù)家。

木匠式育兒則是試圖避開孩子成為普通人的風險，希望通過復制別人的成功經(jīng)驗，讓孩子成為一個標準化的優(yōu)秀人才。例如現(xiàn)在很多家長們熱衷于聽各種牛娃養(yǎng)成經(jīng)驗，花巨資請顧問按照名校錄取標準打造孩子，給孩子制定專業(yè)的學業(yè)規(guī)劃，力求讓孩子在成功的軌道上前行。

不能接受孩子成為普通人的家長恐怕都會選擇木匠式育兒，那么就陷入了“貧窮思維”的陷阱，因為害怕未來的失敗而抹殺孩子的個性和天賦，最終可能意味著孩子無法做到自己的最優(yōu)。

2021年近七成清華北大畢業(yè)生進入體制內(nèi)工作。2022年度國家公務員考試,報名人數(shù)突破200萬，報錄比達到68:1。

我們這個社會不僅需要公務員，也需要科學家、企業(yè)家、技術(shù)工人、銷售員、視頻主播、新媒體編輯……360個行業(yè)都需要大量的人才。為什么清北學生不去創(chuàng)業(yè)、做科研而要青睞公務員？為什么大學生都盯著鐵飯碗？

原因在于木匠式育兒培養(yǎng)了大量的同質(zhì)化人才，大學生普遍缺乏個性化追求。

每一個人只有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才會愿意挑戰(zhàn)自己，而且樂此不疲，永遠不知道疲倦，也只有將自己最喜歡最擅長的事做到最極致才有可能成功。

并不是所有的大學生都適合當公務員，他們中很多人的天賦和潛能在別的領(lǐng)域，在一個自己不擅長的領(lǐng)域，很多原本優(yōu)秀的人也許會因此一生碌碌無為。

生物學專家指出，人類社會的進步正是因為培養(yǎng)了大量具有不同氣質(zhì)和能力的人，可以應對世界的千變?nèi)f化。社會不需要這么多相同的人，就算我們大量制造了標準化的優(yōu)秀人才，很多人最終也會在同質(zhì)競爭中流于平庸。

美國著名心理學家Alison Gopnik博士認為，木匠式這種專業(yè)化的、計劃性的育兒模式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這種模式培養(yǎng)出來的孩子，像是一個家長精心策劃和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而不是真正有思想和靈魂的人。

我曾經(jīng)很遺憾，我為女兒精心設(shè)計的學業(yè)規(guī)劃沒有用上，女兒也沒有一步步地走向我預想中的成功，因為跟我女兒屢次博弈中，都是我敗下陣來。

女兒卻跟我說：“媽媽，你不要覺得你的教育很失敗，你給了我愛和自由，我想干啥就干啥，我很開心?！?/p>

雖然女兒沒能如我所愿地優(yōu)秀，但是，她至少在不斷探索自己的成功之路，也許她將來仍然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但是，我的放手至少沒有妨礙她做到她自己的最好。

如今我意識到，真正的教育不是要給孩子一個確定的未來，而是給孩子提供未來成長的多種可能性，幫助每個孩子找到自我價值。

孩子最終會成為怎樣的人是不可預測的，成長過程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既可能收獲普通和平凡，也可能會有成功的意外驚喜，無論怎樣，只要孩子的天賦和潛力得到最大的發(fā)揮，就是成功的人生。

對父母來說，要擺脫教育上的“貧窮思維”，減少焦慮，才是真正的解藥。

參考資料：

1. Jeanna Smialek，Oct. 14, 2019，Nobel Economics Prize Goes to Pioneers in Reducing Poverty，The New York Times

2. Alison Gopnik, Dec. 9, 2021, What Children Lose When Their Brains Develop Too Fast,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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