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大家好，我是21世紀教育研究院的楊東平。我們不久以前做了一期《男孩的教育》，有很多家長留言希望我們再談談女孩的教育。

對女性的身份和女性美的文化認知的差異

其實談女孩的教育比較難，因為男孩的教育是出了問題，我們關注的主要是所謂的“弱男生”現(xiàn)象，以及社會文化的女性化對男孩的影響。女孩的教育并沒有那么明顯的問題和針對性，所以還沒有成為一個突出的問題。

前些年我們在民族地區(qū)強調(diào)“女童教育”，主要是關注“重男輕女”的文化對女孩教育機會的損害。這個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面積改善了，也較少有人再提“女童教育”。

男孩和女孩的教育在兒童時期是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差別，他們共同的屬性是兒童。男女有別的性別屬性是到青春期之后才呈現(xiàn)的。

作為兒童的女孩，無論是乖巧懂事的“乖乖女”，還是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小厲害”，都是可愛的。如同百花之艷，不同個性、不同性格的女孩，都有她的可愛之處。

所以我們看到對女孩教育的不同的說法，背后其實是對女性身份和女性美的文化認知的差異。

當前我們看到有這么兩極，一極是強調(diào)傳統(tǒng)的賢妻良母、大家閨秀的這種類型。另外一極是我們革命化、現(xiàn)代化的女性形象，英姿颯爽的鐵姑娘、假小子、女漢子之類。所以我想在社會轉型期，家長內(nèi)心對這兩個方向是有選擇困惑的。

有些人擔心人心不古、禮崩樂壞，于是社會上就出現(xiàn)了各種女德學堂、淑女教育。其實一個時代女性風尚的形成，主要還是社會政治經(jīng)濟生活導致的。我們現(xiàn)在早已打破了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社會分工，女生走南闖北，自強自立，是勢在必然。即便是穿唐裝、穿漢服，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也很難呼喚出來。

男孩要“窮養(yǎng)”，女孩要“富養(yǎng)”？

但是男女有別的教育究竟有沒有價值，有沒有意義？我認為還是有的。這更多地是從女性美的追求和塑造來談的，這并不是要求三從四德，而是希望已經(jīng)獨立的現(xiàn)代女性保有一些溫柔優(yōu)雅，具有一種可人的風范。

怎么說呢？這個很抽象，當年北大的才女作家張曼菱提出過“東方美”的概念，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也就是說，一個有教養(yǎng)的現(xiàn)代的中國女孩，她跟西方女性可能不一樣，跟古代人可能不一樣?，F(xiàn)代的獨立的女性，不一定就意味著是粗放強悍、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一個干練的才女也可以是溫文爾雅、善解人意的。在這方面我們就想起了像林徽因、林巧稚這樣子的榜樣，但這種榜樣很高大，我們現(xiàn)在的女孩可能還夠不著，我們要有一些實用的方法和路徑。

有一個流行的說法是說男孩要“窮養(yǎng)”、女孩要“富養(yǎng)”,我是不太認同這種說法的。我覺得只要家庭經(jīng)濟情況許可，無論男孩女孩都應該給他們比較溫暖的生活，滿足他們的合理需求，這種安全感和滿足感對于孩子形成大方、大氣、善良、寬容的性格是很重要的。

重視體育、重視家務勞動

另外，無論男女，尤其是女孩，更要重視體育。一定要學會騎自行車、輪滑、游泳，而且要養(yǎng)成體育鍛煉的習慣，這會使人受益終生。為什么這個對女孩特別重要因為身體健康導致的是心理健康,它能夠使人抵御壓力、克服困難、勇敢堅強。我的女兒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我個人認為她就是得益于這種體育鍛煉，能夠游泳、騎車、郊游等等。由于體育比較強，所以心理很健康。她也有考不好的時候，回家大哭一場，第二天陽光燦爛就去上學了。如果她是一個病殃殃的多愁善感的女孩，她可能就被應試教育耽誤了，很難以自我修復和自我振作。

我們說今天的女孩更需要培養(yǎng)獨立性，擺脫依賴性，需要重視生活能力的培養(yǎng)。現(xiàn)在國家開始提倡勞動教育了，建了很多基地，其實勞動教育沒有那么復雜，只要從做家務開始就足夠了。從洗碗開始，讓小孩、小學生參與到家務勞動當中，勞動貫穿到教育過程當中。我們看到國外的學校，無論男孩女孩都要學習烹飪、縫紉、木工、電工。他們的這種技能課在基礎教育當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都是有學分的，人人要上。

有一次我們訪問丹麥，看他們的男生自己給自己縫了一個坐墊；我還聽到有一個中國的交換生到日本跟日本高中生交換，他在日本高中的生活課的課堂上給自己縫了一件小棉襖，我們也覺得很驚訝，其實這種技能教育它培養(yǎng)的不僅僅是技能，而且是培養(yǎng)未來的丈夫和妻子的家庭責任，這個是很有價值的。

我們知道很多美國的女生，她們的獨立性和動手能力非常強，甚至會修理房屋，會換汽車輪胎，干那些我們認為是男生的活。我看到有一個中國的男留學生，感慨道“在風雪交加的野外一輛車熄火了，這個時候人高馬大無所不能的女生簡直是一個救星”。相反的，往往嬌滴滴的小鳥依人狀的女生在這種野外的環(huán)境當中，她就一無是處，靠不上她任何東西。所以這種缺乏獨立性的女孩，到結婚成家以后，你就會意識到這是會侵蝕家庭生活的。

家長的身教，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最為重要

我們還是希望女孩具有優(yōu)雅的氣質(zhì)、高雅的品位，但這個并不是靠穿漢服而獲得的，而主要是靠閱讀、靠藝術鑒賞，有開闊的思維、有好奇心。所謂我們說的知書達理，或者叫腹有詩書氣之華。要養(yǎng)成審美和鑒賞的趣味主要是靠藝術的熏陶。

我曾經(jīng)看到過一個外貌優(yōu)雅美麗的女孩，她在美術館分不清這到底是一幅油畫還是水彩畫？我心里只能是一聲嘆息。所以女孩的教育，尤其是女性美、女性性格的塑造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更主要的是家庭環(huán)境，是家庭的身教。我們看到很多這種現(xiàn)象，女孩的性格往往是她母親性格和氣質(zhì)的遺傳。我見過不少我們同齡的女性，當時與母親非常對立、非常反叛，反感母親的強勢霸道，但是她長大以后的行為跟她的母親是一樣的。所以家長的身教，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是非常重要的。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教育思想網(wǎng)”（ID：eduthought），作者楊東平。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轉載請聯(lián)系原作者。